待蕭離宣離開後,江映月又等了將近半盞茶的時間,才起身往回走。
她一路上都思緒不寧,腦海裡面反覆回想著方才蕭離宣那些飽含威脅的舉動,又暗自後悔自己救人之時為何沒將隨身物件看好。
江映月經過假山時,突然聽到幾聲輕微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一看,四處無人。
天色漆黑,不見五指,只有不遠處的寶華樓上宮燈閃爍,映如白晝。
江映月定了定心神,快速地向那兒走去,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攔腰拖了過去。
那隻手捂住了她的嘴,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出聲!」
江映月心中一驚,拼命掙紮起來。
然而,那個人的力氣極大,她的反抗毫無作用。
「老實一點,別動,不然……」
那人低聲說道,手上的力氣也逐漸增大。
江映月停止了掙扎。
那人身形高大,攬著她的腰身毫不費力地就往那假山石後的暗處走去,見江映月不再掙扎後,便放開了那隻捂住她嘴的手。
江映月被他一把給抵在石壁上,動彈不得,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那人投下來的陰影里。
「你究竟想要什麼?」她小聲問道。
「這裡是皇宮,我是江府嫡女,倘若我有半點不測,你以為你的命就能保住嗎?」
那人絲毫沒有被江映月的言語震懾,只是別過了臉,肩膀一直在顫。
江映月緩過神後,仔細地看向他。
「你……」
「晏雲墨!」
江映月怒吼了一聲,伸手一把扯下了他蒙面的面紗。
看著晏雲墨肩胛亂顫,忍笑忍得艱難地模樣,江映月越發氣苦,撲過去便衝著那人的胸膛一陣猛捶。
晏雲墨「誒」了一聲,伸出手臂來抱著她,輕聲哄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把你嚇壞了吧……」
「別碰我!」
江映月咬牙切齒地說道。
晏雲墨鬆開了手,看著她被氣得發抖的樣子,安撫道:
「我擔心你遇到危險,所以過來看看。」
江映月低著頭不說話,晏雲墨俯下身去湊近一看,月光下,那張清秀絕美的臉上正掛著淚痕。
竟是哭了……
晏雲墨瞬時手足無措起來,開始從自己身上胡亂翻著帕子,他平日總是隨身帶著一方玄色絲帕,偏偏今日怎麼也尋不見了。
他笨拙地拿著自己衣袖往江映月臉上湊,卻見江映月突然抬起眼眸來瞪了他一眼。
春水盈眸,梨花帶雨,真是讓人看了好不憐惜,可偏偏江映月又一臉倔強地瞪著自己,看著又別有一番傲雪凌霜的風骨清艷。
江映月側過頭去,躲開了晏雲墨伸過來的手,自己掏出一方素白絹帕來輕輕拭淚。
晏雲墨有些心虛,方才席上不見江映月,他便藉口脫身出來尋找,誰知卻碰到了那個總與江映月形影不離的杜姑娘。
他一問便知江映月是被皇后娘娘傳召,可他剛從席面上出來,分明看見皇后娘娘在高位上坐著談笑風生,便料定其中必有古怪。
正要著急去尋時,卻於昏暗處看見一個娉婷而來的熟悉身影,便存了心要嚇一嚇她,本來是想弄點小情趣來捉弄捉弄自己未來的小嬌妻。
卻不曾想過了火,把人給嚇哭了…
晏雲墨再次上前輕輕攏住了那輕顫的肩頭,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懷中人的鬢角。
「抱歉,我…」
晏雲墨頓了頓,輕聲在江映月耳旁說道。
不同於世家子弟,晏雲墨一向沒有薰香的習慣,身上只有清爽乾淨得仿佛陽光的味道,此時他們挨得這般近,氣息傳過來,江映月莫名的感到安心。
方才被蕭離宣威脅逼迫後的緊張神經,逐漸開始舒緩下來,江映月眨了眨眼睛,頃刻間又恢復成了清雅溫和的模樣。
「你方才去了哪裡?」晏雲墨盯著江映月的臉,緩緩問道。
江映月今日的情緒明顯不對勁,晏雲墨卻不知她經歷了些什麼。
「不過是有些酒醉,去那邊吹著風走了走。」江映月躲避開他的視線,「走吧,快回宴上去,離開的太久會讓人生疑。」
晏雲墨目光閃爍,心中自然清楚的明白江映月是在對自己說謊。
哼,小騙子!
他突然上前拉住江映月那羊脂白玉一般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寶華樓上走去。
江映月被他這舉動給駭住了,拼了命往回抽自己的手,「晏將軍,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我!」
「這讓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晏雲墨不動聲色,一雙標緻的鳳眼中隱藏怒氣,「本將軍拉自己未婚妻子的手,何須計較旁人如何置喙?」
晏雲墨的手修長有力,寬大又暖實得很,倒也不是不舒服,江映月用力地掙了掙,掙不開,便只好任由他握著。
就這般一路上了寶華樓,宴席上的眾人一見他二人這般模樣,不禁紛紛側目。
「你們快看晏將軍和江姑娘……」
「看起來真真是一對璧人,確實般配。」
江映月見晏雲墨實在沒有鬆手的意思,便有些尷尬地垂下袖子蓋住兩人握著的手。
「晏將軍,難怪我們方才四處都尋不著你,這是去哪了啊?」
太子的視線不斷在晏雲墨和江映月的身上徘徊,悠悠的開口問道。
「回殿下的話,如此良夜,自然是花前月下一番,方才不負今宵。」
他這話說的曖昧,握著江映月手的那隻手還故意用指尖在她掌心撓了撓,江映月怕癢,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又被牢牢握緊了。
太子笑了笑,道:「晏將軍有如此雅興,著實是令人羨慕,他日與江姑娘成婚之時,本宮定是要前去討一杯喜酒喝。」
「殿下若肯賞光,自是榮幸之至。」
晏雲墨本就生得高鼻鳳目,笑起來的時候,眉目格外冶艷,自是俊美的一言難盡。
宴席上的女眷不禁都貪看了兩眼,而後竊竊私語道:
「晏將軍笑起來可真好看,容貌並不比凌王殿下遜色。」
「江映月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然說是低嫁,但是嫁給這麼一個美郎君,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