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陸見深轉念明白過來,父母告訴了阿蘿她的身世,能讓阿蘿如此恐慌父母無奈的唯有這一樁。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陸見深心頭髮刺,細細密密的疼起來,他溫柔地撫著陸夷光的長髮,「別怕,我在這,我會一直陪著你。」
陸夷光下意識抱緊陸見深,只覺得恐懼猶如藤蔓,纏住心臟不斷收緊,什麼叫應該是舅舅,不期然的腦海中響起李瑩玉的聲音。
她不是陸家血脈!
陸夷光用力搖頭,怎麼可能,爹娘對她那麼好,大哥二哥三哥那麼疼她,她怎麼會不是陸家的女兒,如果她不是陸家的女兒,那她是誰?
眼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將整個世界沖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陸見深感覺到胸前衣襟濕了一塊,還清晰的感覺到懷裡的人在顫抖,她在害怕。
「阿蘿別怕,大哥在。」陸見深聲音溫柔如同在哄小孩,一遍又一遍的安撫。
陸徵和南康長公主走近,心疼又擔憂地望著哭得打顫的陸夷光。
陸夷光淚眼朦朧地回望他們,「爹,娘。」
這一聲喚的南康長公主淚如雨下,饒是穩重如陸徵眼睛都酸澀起來。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和你娘的女兒,這是任何事都改變不了的。」陸徵擲地有聲,目光安撫。
陸夷光吸了吸鼻子,所以她真的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嗎?
見她哭聲微弱下來,陸徵看一眼擁著她的陸見深,並未深想,「回屋吧,爹把那些事都告訴你,你也該知道了。」
陸夷光打了一個寒噤,心裡猶如住了一直兔子,七上八下跳個不停。
陸見深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慢慢放開她,眼卻是望著父母,「我陪你進去。」
陸徵點了點頭,長子在能安撫阿蘿。
陸夷光咬唇站在原地,邁出這一步,是不是整個世界都要變了,她不是她,爹娘不是爹娘,大哥不再是大哥。
陸夷光臉白如雪,往後退了一步。
本打算長痛不如短痛的陸徵沉沉一嘆,「你回去休息吧,思行你送阿蘿回去。」
陸見深一想也好,阿蘿今天精神狀態實在不佳,遂轉臉看著陸夷光,目光水一樣的溫柔,「回錦春院?」
陸夷光抬眸看著陸見深,纖長睫毛上掛在經營的淚珠,一雙眼睛經過淚洗之後更加烏黑清透,眼底無措彷徨交織,看得人只想擁她入懷細細安慰。
「你們說吧。」聲音里還帶著濃重的哭腔,陸夷光吸了吸鼻子。她已經不是六七歲的小孩子,她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如果逃避就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她願意挖個坑躲起來,可沒有如果。
眼睛再次發酸發漲,陸夷光深吸一口氣,不能再哭了,再哭,爹娘和大哥會難過的。
四人返回正屋,陸夷光垂眼盯著腳尖。
南康長公主眼神一直放在她身上,滿臉擔憂與心疼。
陸徵望一眼陸見深,四目相對,陸徵心想,看來思行知道什麼,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從何得知,壓下疑惑,陸徵舊事重提。
「你生母就是你姑姑。」
陸夷光身子顫了顫,怪不得每次去紫陽觀母親都讓她祭拜姑姑,逢年過年都要過去。
再看她一眼,陸徵繼續說道,「你生父乃,」頓了下才接著道,「當今聖上。」
略有心理準備的陸夷光咬住下唇,怪不得陛下對她那麼好,好的讓公主都要嫉妒,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
陸夷光出奇的平靜,平靜的在坐其他三人忐忑不安,他們寧願她失聲痛哭,也不想她壓抑自己。
等不到後文的陸夷光瓮聲瓮氣地主動發問,「他們為什麼不養我。」既然生了她,那為什麼不養她。
陸徵緩聲道:「你姑姑她,他們都想親手養育你,只是宮門深似海,你母親想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可他們的身份註定不能,所以把你交給我和你娘撫養,不過他們經常看你,你應該還有印象。」
陸徵替自己妹妹說好話,「你生來有弱症,最初那三個月,你母親夜以繼日地照顧你,凡事都不假人手,險些病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陸夷光眨了眨眼,她不記得,她又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怎麼可能記得剛出生三個月的事,對陸清猗的印象,她並不多,更多的事來源於父母的講述。
父母說她的命是姑姑救回來的,所以她感激,每次祭拜誠心誠意,可現在父母說,姑姑是她親生母親!
「姑姑,」陸夷光第一次覺得這兩字彆扭起來,「她為什麼不還俗?」
陸徵與南康長公主對視一眼,道,「你母親她不想進宮,宮裡對你們母女倆都算不得好去處。」類似的問題,陸徵與陸清猗懇談過,清猗說她若是還了俗,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弄進皇宮,所以她絕不還俗。
且進了宮,阿蘿就是諸公主的其中一個,不進宮,阿蘿便是諸公主里皇帝最愧疚的一個。
這些話,陸徵不會告訴阿蘿,皇帝再如何都是她生父,待她也算有幾分真心。
對這個答案,陸夷光並不意外,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若是她,她也不想進去。
聯繫姑姑的經歷,她是被祖母帶的,祖母為情所傷,想來姑姑也受其影響,那就更不敢進宮了。祖父變心,祖母還能回娘家還能當居士;皇帝要是變了心,那隻剩下逆來順受的份。
「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情?」
陸徵神情有些尷尬,「他們都是好道之人,偶然相遇,志趣相投,慢慢的便生了情愫。」
聞言,陸見深瞥了陸夷光一眼,她依舊維持著垂首的姿勢,手裡揪著掛在腰帶上的荷包,穗兒都被快被她揪毛了。
陸夷光緊緊地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消化真相,片刻後,她又問,「為什麼,突然要告訴我。」騙她一輩子不好嗎,她一點都不想知道所謂的真相。
陸夷光眼底又起了一層霧。
陸徵斟酌了下,「陛下想讓你認祖歸宗,一方面是想好好補償你,另一方面是想著,不管是你的身世還是之前鷺島被挾持一事,一旦泄露,都影響你的名聲,與其提心弔膽再出個意外,不如直接恢復你的身份,絕了後患。」
「我不想,」陸夷光悶聲道,「我現在過的好好的,之前十六年不都過來了,幹嘛要改變,我不要!」
陸徵苦笑,他難道想改變嗎,可聖意難違。
「阿蘿。」一直未出聲的陸見深開了口。
陸夷光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了頭,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單說你被挾持那樁事,當時在場的人太多,難保沒有人走漏風聲,一旦追查,很容易發現真相,會給你帶來極大的困擾,」陸見深道,「且靖寧郡王不日即將回京,他那邊總是一個變數。」
「你擔心什麼,我知道。認祖歸宗之後,你還是你,還是我們最疼愛的阿蘿,不會有任何變化,你莫要害怕。」
陸夷光扯歪了荷包,「公諸於眾之後,姑……姑的聲譽怎麼辦?」
南康長公主便把皇帝的安排複述了一遍。
陸夷光哽了下,說不出的堵心。她和八公主只差了一個多月,果然皇帝的真情也就是看看而已。一邊表現的情深意重,一邊桃花不斷,甚至還收了陸玉簪。
陸夷光氣不打一處來,抬頭想嚴辭拒絕,猝不及防之下對上南康長公主無可奈何的眼神。
陸夷光怔了一瞬,昏昏漲漲的腦袋徒然清明。爹娘也不想她認祖歸宗,可他們無能為力,因為那是皇帝,乾綱獨斷的皇帝。他決定的事豈容別人置喙,便是她也不能。
她的反對,會令爹娘難堪心痛,還有可能惹惱皇帝,皇帝也許會遷怒爹娘。
當年,他們把他送給爹娘撫養,沒有問過她的意見,經過她的同意。
如今,皇帝想讓她認祖歸宗,同樣沒有問過她的意見,也不需要她的同意。
真相就是這般冷酷,陸夷光瞬間垮了肩膀,失了精氣神一般,「陛下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這樣吧!」
她妥協了,陸徵和南康長公主並無喜悅,越加悲戚。
論理該是唯一一個欣慰的陸見深也面無喜色,阿蘿妥協是為了他們才妥協,她越懂事,他便越自責,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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