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有些遲疑。
「主子,這是娘子給您的,您確定要屬下念給您聽?」
沈工臣沉默了一瞬,放下手裡的筆,拿過那封信,抬手讓北斗出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撕開了信封。
裡面只有薄薄一張紙,紙上是好看的簪花小楷。
卻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醫館走不開,我晚些再去看你。」
沈工臣將信紙放在一旁,重新拿起筆忙起來。
忙了一刻鐘後,他突然起身走到門口,對守在一旁的七星吩咐道:「將冬棗洗淨,送去雙喜醫館。」
七星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立馬笑著答應了。
臨走前,又說了一句:「廚房那邊有新出鍋的點心,要不要給娘子也帶上一份?」
沈工臣轉身,丟下兩字:「隨你。」
七星立馬顛顛地去安排,隨後親自坐著馬車將東西送到了醫館。
醫館人正是多的時候。
七星也沒撈到和柳歲歲說話,將東西放下後就離開了。
等柳歲歲忙完,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點心早已涼透,她拿了一顆洗得乾淨的冬棗出來,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酥脆甜,汁水也足。
從嘴裡一直甜到心裡。
她突然很想沈工臣,想要馬上見到他。
於是背上藥箱,天元駕車,直奔鎮國公府。
在大門口,很巧的遇上剛下值回來的姑父沈工文。
沈工文見她背著藥箱,忙問:「你姑母身體不舒服?」
柳歲歲忙道:「沒有,我今日來是看望四爺,他為救陸叔叔受了重傷,我娘和陸叔叔都很擔心,便讓我時不時地來看一眼。」
沈工文也沒多想,又關心地問了一句:「大司馬身體如何?上次也傷得極重,我跟你姑母說要去看望,她一直說忙……」
忙只是藉口。
柳氏對陸仲和潘氏多少是有些膈應的。
畢竟潘氏是她前弟媳。
「陸叔叔恢復得很好,多謝姑父關心。」
沈工文看著她,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
只道:「一會兒忙完過來紫薇園,你姑母整日念叨你。」
「好。」
兩人在前院分開,一個回紫薇園,一個去了慎安堂。
而此刻,慎安堂已經得了消息,七星親自迎出來,他接過柳歲歲背著的藥箱,朝身後看了一眼:「天元呢?怎麼沒見他跟娘子一起過來?」
「我讓他回家告知母親一聲。」柳歲歲看著他,「你今日送來的冬棗特別好吃。」
「是下面的莊子一早送來的,主子惦記著娘子您,便吩咐小的洗淨了給您送過去。」七星跟在她身邊,一張臉都笑出褶子來了,「娘子留下來用晚飯吧?今日有新鮮的羊排,小的讓廚房給你炙羊排來吃。」
「好啊。」柳歲歲又問,「光吃羊排會不會膩?要不再配壺果酒?」
「行,小的一會兒就去安排。」
七星將柳歲歲送到書房門口,就離開了。
站在門口的北斗親自替她打開書房門,柳歲歲抬腳進入,看著坐在書桌前處理公文的男人,清脆的叫了一聲。
「四爺。」
四爺沒理她,甚至沒往她這邊看一眼。
柳歲歲又甜甜地喚了一聲:「沈大人。」
沈大人依舊沒理,像耳聾了似的。
柳歲歲將手裡的藥箱往一旁的桌子一放,雙手環胸,板起了臉。
「沈工臣,我叫你呢?你耳聾了?」
小娘子氣得不輕,嘟著臉頰,杏眸輕輕瞪著,氣呼呼的。
沈工臣終於有了動靜。
他放下手裡的筆,抬眸朝她看過來,視線落在她不高興的小臉上,緩緩出聲:「你不過是多叫了兩聲,我不理你就氣成這樣?」
「你為何不理我?我又怎麼惹你了?」柳歲歲氣呼呼地走到他跟前,雙手往桌案上一拍,氣勢洶洶,「我好心來看你,你就這麼對我?」
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沈工臣閒閒地看著她:「你氣什麼?該生氣的是我才對?」
「你生什麼氣?我哪兒惹你了?」柳歲歲一臉無辜,「我這幾日在醫館忙得腳不沾地,我連你的面都沒見著,我不可能惹你……」
說到這兒,她見沈工臣眼神冷冷地看著她。
突然,恍然大悟。
「你不會是怪我這兩日沒來看你吧?」
沈工臣將臉扭到一旁,不看她。
原本氣得不輕的柳歲歲,一下子就樂了起來。
「哎呀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不來的,是真的很忙。」她繞過桌案,走到他跟前,耐心解釋著,「你可能不知道,宋大人被兇犯砍了一刀,雙喜這幾日一直在那邊給他治傷呢,醫館那邊沒人,又因為最近天氣轉冷,感染風寒的特別多,我是真的走不開。」
見他還不說話,她伸手去拉他的右手,看著他被被固定的左手,關心地問:「你左手如何了?還疼嗎?」
她軟聲細語的道著歉。
沈工臣心裡那點子不滿早就散了。
他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其緊緊地裹在掌心。
隨後看著她:「即便是不來,你也要派人跟我說一聲。」
「知道啦,我以後會注意。」柳歲歲輕輕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別生氣了,我今天留下來陪你用晚飯。」
沈工臣將人一把拽進懷裡,讓她坐在他腿上。
他單手摟著她,將臉埋在她脖頸間,深深吸了口氣。
柳歲歲身上的甜香和藥香混合在一起,瞬間撫平了他心底的煩躁。
「你幹嘛呀?」嬌滴滴一聲。
他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上,柳歲歲覺得好癢。
她縮著脖子往一旁躲,他又追上來。
她忍不住拿手去推他,卻聽見耳邊『悶哼』一聲。
嚇得她立馬收回手來。
「我碰到你傷口了?」
「嗯!」
「你瞎扯,我推的是你胸膛,你胸膛可沒傷……」兩人正膩歪著,房門被敲響,北斗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主子,大房那邊來人,說三娘子鬧著要跳井。」
沈工臣終於將臉從柳歲歲脖頸間移開。
但右手依舊攬著她,沒讓她離開。
柳歲歲安靜地靠在他懷裡,聽見他沉聲問:「出了何事?」
「似乎是和薛家的親事有關。」
薛家的親事?
柳歲歲猛地想起一事來……莫不是余秋月的事曝光了?
她立馬從沈工臣懷裡坐起來:「走吧,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