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昨日沒來,今日不來

  秦雙喜這一覺估計要睡好久。

  柳歲歲便沒吵醒她,下午醫館不忙,沒什麼病人來,她便領著天元去了錦繡樓。

  下個月,臘月十六是母親生辰。

  她想親手給她做身衣裳。

  錦繡樓距離醫館兩條街,這會兒大街上沒什麼人,馬車一路順暢地過去,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停在了錦繡樓門口。

  錦繡樓上下兩層,門口站著夥計。

  見有客人來,立馬笑著迎上來:「貴人裡面請。」

  柳歲歲領著天元往樓里去,隨口問:「這幾日可有新的面料來?」

  「有,今日一早到了一批雪緞和鳳尾緞,兩種緞面新出多個顏色,貴人隨小的上二樓。」

  夥計領著她們往二樓去。

  二樓很安靜,沒客人。

  柳歲歲跟在夥計身後走到一一排排的架子前,每一張架子上都掛著一張緞面,各種色彩,不同質地,看得人眼花繚亂。

  夥計一邊跟她介紹一邊問:「貴人是做給自己穿還是送人?」

  「下個月是母親生辰,我想給她做一套貼身穿的寢衣。」

  「做寢衣當然要用雪緞。」夥計往一旁去,「您這邊來看,這一整排都是雪緞,質地柔軟,穿著親膚,是寢衣的不二之選。」

  這時,有人在叫那夥計。

  夥計忙對柳歲歲道:「貴人您先選著,小的下樓一趟,一會兒就來。」

  「你去忙,我選好叫你。」

  「好咧。」

  對方轉身匆匆離開,柳歲歲看著眼前一條條的雪緞,艷紅、淡粉、櫻花紅、水藍色,淺碧色,淺紫、純白……

  各種顏色,看得她都不知道選哪個顏色好了。

  於是問天元:「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看?」

  「娘子,水藍色挺好看。」

  柳歲歲看了一眼水藍色:「母親好像有這個顏色的,不如給她挑個櫻花紅?」

  「啊?會不會太嫩了?」

  「你懂什麼?我娘還年輕著呢,穿櫻花紅有什麼問題?」柳歲歲瞥他一眼,「你這話若是讓她聽見,估摸要傷心了。

  「是是是,夫人年輕貌美,屬下就是嘴欠。」

  柳歲歲抿嘴偷樂,走到那匹櫻花紅的雪緞前,仔細的看著上面的繡花。

  有人上樓來,柳歲歲一開始沒在意,但當對方開口時,她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熟悉的女聲,透著點隴西的地方口音。

  不是余秋月又是誰?

  她忙對天元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接著輕輕撥開眼前的布料,悄悄朝那邊看過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余秋月......以及她的肚子。

  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瞧著已有六七個月的樣子。

  薛尋一路扶著她往裡去。

  余秋月一手扶著腰,嘴裡埋怨著:「薛郎,都這麼久了,你母親見了我依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辛苦懷著孩子,她不僅不體諒我,還說風涼話,你讓我心裡怎麼好受?」

  「月兒別生氣,母親若真不體諒你,早就逼我去沈家提親了,何必拖到現在?」薛尋扶著余秋月在一旁坐下,溫柔細語。

  「可你和沈玉柔那親事到底要如何?非要托著作甚?直接退了就是,她爹不過是個五品官,我爹可是四品知府,難不成還比不上她?」

  「親事自然是要退的,這不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薛尋耐心解釋著,「若是光大房一家,這親事自然是好退,我爹娘的意思是擔心鎮國公會生氣……你是知道的,沈工臣那人的手段一向陰毒狠厲。」

  「可再拖下去,我就要生了。」余秋月不依,「你若不想娶我就直說,我立馬就找人打了他去……」

  「哎喲我的祖宗,今晚回去我再和爹娘商量,你別急行嗎?」薛尋忙安撫她,「我前幾日不是跟你說過,我爹想讓我進禮部,但光憑薛家的關係肯定做不到,便想著借點沈家的光……若這個時候把人得罪了,我的前程也就完了。」

  涉及到薛尋的前程,余秋月也漸漸冷靜下來。

  她拉著薛尋的手,撒著嬌:「你發誓,此生只愛我一人,薛家世子夫人只能是我。」

  「你看看你,又來這個,我都發過多少誓了,你還不信我……」薛尋看看左右,見無人在,便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

  「月兒,我心裡只有你,這麼久了,你還看不清我的心麼?」

  大概是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薛尋對她的百依百順。

  余秋月又放下心來。

  兩人在樓上唧唧歪歪好一會兒,選了幾匹布料就離開了。

  柳歲歲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薛尋一直拖著沈玉柔的婚事,不說退親,也不提親,原來竟打著想要借沈家的光進禮部的打算。

  柳歲歲想起姑父沈工文正是禮部的侍郎。

  薛家想借的不僅僅是沈工臣的光,還有她姑父的。

  她本不想插手此事,大房怎樣和她沒任何關係,沈玉柔過得好與壞更和她無關。

  但現在,薛家想借著一門虛無縹緲的親事攀扯沈工臣和二房……占盡便宜。

  她自然不許!

  ……

  柳歲歲原本打算次日去一趟鎮國公府。

  畢竟昨日一天沒去,她依舊擔心沈工臣胳膊上的傷。

  吃過早飯,正要出門的時候,秦雙喜派了人來找她。

  「宋大人傷勢不見減輕,我家娘子今日恐怕不能去醫館,她讓奴婢過來跟您說一聲,讓您再辛苦一日。」

  柳歲歲只好打消去沈府的念頭,換了一身簡便的衣服去了醫館。

  ……

  大概是姬生的藥膏起了效果,前些日子疼得不敢動的胳膊,今日好了許多。

  沈工臣去了書房。

  他的案桌前積累了太多未處理的公事。

  半晌午的時候,七星端著茶進來。

  他一邊將茶盞放在桌案上,一邊笑著道:「爺,下面的莊子今日一早送來幾籃子冬棗,小的給各房分了分,還剩下兩籃子,要不給娘子送一籃子過去讓她嘗嘗?」

  沈工臣頭也不抬,嗓音冷淡:「不送!」

  送那個沒良心的吃什麼?

  前幾日信誓旦旦地說每日都會來看他。

  呵!

  昨日沒來,今日沒來……

  她根本毫無誠信可言!

  七星見主子好似生氣了,也就不敢再多說,添了熱茶出去了。

  剛走出書房門,迎面碰上北斗。

  北斗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他大步進了書房,將信遞到沈工臣面前。

  「娘子讓天元送來的。」

  沈工臣手裡的筆一頓,卻沒接,只冷聲吩咐北斗。

  「念來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