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明媚如春花,自己未察覺,卻讓男人心下猛地一動。
停頓片刻,他嘴角不自覺噙起一絲笑意,上前掀開紗幔,只見她使勁在自己的荷包裡面掏著什麼。
最終掏出一顆圓潤的東西,握在手中。
「這是什麼?」
雲拂將手掌攤開:「這是我在百花樓何媽媽那裡拿的,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用這個偷偷摸摸看帳本最好不過。」
慕玄清詫異中帶著探究:「你何時拿的?」
當時他們明明在一起。
「趁你在和錢大人交代事情的時候,我偷偷去何媽媽的房間掃蕩了一番,她弄丟了我那麼重要的東西,總要給一點補償。」
只要一想到她那塊丟失的玉佩,她的心就在滴血,這顆夜明珠遠不能夠補償她丟失它的遺憾。
幸好她向來是樂觀向前看的,曾經背負著滅門之仇也努力地過好自己的生活,如今喪夫喪子,她也不會悲悲戚戚一生。
他們會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顆流星,雖已逝去,卻會永遠記在她的心中,是一道不可磨滅的光。
光線雖弱,慕玄清依舊從她眼中看出了哀傷,他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那個重要的人。
柔聲道:「我正需要這顆夜明珠,你很有先見之明。」
雲拂神思抽回,回以一笑:「那是當然。」
慕玄清打開冊子,伸出手,示意雲拂將夜明珠遞給他。
雲拂卻沒有,而是湊上前去,道:「我出了這麼大力,總要有一點知情權吧?」
慕玄清無奈:「既讓你知曉此事,定然不會避你。」
雲拂眉頭一挑,拿著夜明珠置於冊子上。所到之處,皆可照明。
兩個人趴在床上頭湊在一塊兒,仔仔細細一頁一頁翻著,翻到最後,雲拂煞有其事道:「這上面記載的都是黎靳這些年來收受的賄賂,還有朝廷賑災糧食下來他所剋扣的記錄。你找對了,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慕玄清卻搖了搖頭:「這不是我要尋找之物。」
這下輪到雲拂疑惑了,之前他與聞炎陵談論的不就是黎靳貪墨的事情嗎?
如今這個帳本就是證據,怎麼就不是他要找的東西了?
慕玄清眉頭緊鎖:「看來我查錯人了。」
雲拂沒有聽到他這句話,繼續翻看著帳本:「從這個帳本看來,黎靳這八年來看上去收了不少賄賂,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加起來總共也就幾萬兩銀子,還沒之前姓項的那個狗縣令家搜出來的多。還有,他所剋扣的賑災糧食,也只是朝廷撥下的一小部分。我還以為你這樣大費周章隱藏身份來查他,是想挖出一個大蛀蟲呢……」
雖說貪多貪少都是貪,可驚動一國少君親自來查,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見慕玄清一動不動,仿佛在思索著什麼,雲拂將帳本合上,道:「你打算順著這些帳本上記載的東西繼續深查嗎?還是直接寫本奏章呈上去,讓君上派另外的人來查?」
見他還是不動,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餵……」
慕玄清這才回過神:「想要治他的罪光靠帳本是不夠的,還得找出贓款。我們暫時先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翌日,慕玄清將自己關在房中繼續研究那個帳本,雲拂則提著點心去了聞炎陵院中。
昨晚他受傷總歸有她的一份力,還是得慰問慰問。
沒成想剛到院子就被蘇葉給攔了下來。
「少君今日偶感不適,不見客。」
「我不是客人,我是來給少君送點心的。」
蘇葉臉色陰沉得很厲害:「姑娘將點心交到我手上就行,請回吧。」
「不用了,這是聞公子特意吩咐我送來的,我還是親自拿進去吧。」
剛往前一步,被蘇葉厲聲一喝:「雪姑娘,已經說過少君身體不適,你若是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雲拂嘴角抽了抽,一副看神經病的模樣看著他。
她又不是不知道聞炎陵昨晚受了傷,在她面前裝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院子門口立著幾個守衛,她想,可能是怕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故而特意裝作一副疏遠的模樣。
於是朝他使了個眼色:「我知道,少君不舒服不見尋常人,可我是聞公子派來探望少君的呀,不是尋常人。」
蘇葉見她朝他眨眼,還以為她是想用美色誘惑他為她放行,對此嗤之以鼻。
他可不是主子那樣,為美色著魔。
「雪姑娘,請你自重。」
聽到這話,雲拂心態徹底崩了,蘇葉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從一開始就喜歡與她作對,到現在還是這樣,真讓人抓狂。
她走上前兩步,在蘇葉即將動手將她扔出去前,壓低聲音道:「蘇葉,你別太過分!」
蘇葉愣了愣,他應該在她面前從未提過自己的名字,她為何會知道?
愣怔之際,雲拂已經越過他,快步來到了房門口。
他連忙想要阻止。
卻見房門吱呀一聲,蘇木從裡頭走了出來。
本以為蘇木會和他一樣將雲拂攔在門外,他微微鬆了口氣。
可下一刻,蘇木直接讓開了兩步,讓雲拂進門。
蘇葉整個人都抓狂了,主子如今沉迷於美色失了分寸就算了,蘇木居然也不知道攔著。
長久以往,豈不是要讓一個女人壞了他們的大事!
雲拂進門將食盒放於桌上,偏頭對蘇木語重心長道:「還是你懂事,管管你大哥。」
蘇木疑惑:「我大哥怎麼了?」
「從認識起就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也不知道哪得罪他了。怎麼說我也是少君妃,就算再不喜歡我,也得給一個起碼的尊重吧?」
蘇葉剛到門口就聽到這句話,心中的震撼無可復加。
少君妃?她居然是少君妃?!
他走上前去想要問清楚,又怕外頭守衛的人起疑,只能忍著杵在門口。
雲拂看了一眼歪歪斜斜躺在床上的聞炎陵,堆笑走過去:「少君~我聽說您身體不舒服,特意來看您了,現在怎麼樣了?好些了沒?」
聞炎陵渾身打了個寒顫。
這女人怎麼回事,不就是為了查案受了點傷嘛,至於這麼噁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