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一番廝殺後,只剩下蕭辰一人。
他手握長槍立在人群中,不讓自己倒下,可那汩汩往外涌的鮮血喻示著他即將走到盡頭。
周圍的士兵見此情景,誰也沒再上前,只靜靜等待他生命的逝去。
這樣驍勇的人,他們是第一次見,雖是敵對,卻也是佩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周圍寂靜得可怕,鳥叫蟲鳴,格外清晰。
驀地,外圍響起一陣廝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李信率領一隊人馬朝這邊狂奔而來。
他身上有傷,能夠看得出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與他同行的還有鍾南捷。
雲拂被劫時,保住鍾南捷逃脫,讓他趕往天水州通風報信,只因人生地不熟,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到達。
恰好遇到李信被追殺,幫助他脫困,這才緊急調集了幾百人手前來救援。
面對康承澤將近三千士卒,他們相當於以卵擊石。
可明知道如此,依舊義無反顧。
李信作為蕭辰手下的第一大猛將,有著以一敵百的氣勢,很快,率領眾人沖入重圍,將蕭辰背了出來。
由手下的人掩護,往天水州方向撤退。
「蕭大人怎麼樣?」鍾南捷急急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還是熱的,先將他帶出去再說。」
「其餘的人什麼時候能夠趕到?」
「我已經發出信號,他們在趕來的路上了,不廢話了,我們趕緊撤。」
對方這麼多人,打肯定是打不過的,只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後面的人窮追不捨,李信手下的人一個個倒下,人越來越少。
李信咬了咬牙,將蕭辰交到鍾南捷手上:「鍾大人,我家主子就拜託你了,你趕緊帶他走!」
說罷,撥了兩個人給他,護送他離開。
轉而拔刀投入了戰鬥之中。
鍾南捷看著他廝殺的背影,沒有多加猶豫,背著蕭辰極速前行。
即便是李信善後,依舊由一小隊人馬窮追不捨。
所幸到了可以騎馬之處,鍾南捷立即將蕭辰放到馬背上,自己翻身而上。
剛上去,後背就中了一箭。
鮮血從嘴裡溢出,鍾南捷皺了皺眉,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揮舞著韁繩狂奔。
山坡上,李信轉頭看到他愈行愈遠的背影,最後消失在盡頭,欣慰笑了笑。
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繼續揮刀奮戰。
「走,你們都趕緊走!」
到達一山間瓶頸之處,李信的大刀橫擋在胸前,前方是十數支長槍。
身後是僅存的幾十個士兵,全部都受了傷。
「聽我的命令,趕緊走!」他們此行只是為了救人,並不是為了送命。
如果一定要有人犧牲,他當仁不讓。
話落,一隻長槍扎入他的胸口,頓時,鮮血從嘴中洶湧而出。
「還愣著做什麼,走啊!」李信回頭怒吼。
眾人眼眶瞬間濕潤,不過沒有猶豫,立即轉身狂奔。
李信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胸口的長槍砍斷,揮臂橫掃,面前又倒下幾人。
隨後轟然倒下。
梁文簡趕到時,他已沒了氣息。
低頭看著他染血的面容良久,梁文簡蹲下身來,將他的雙眼合上。
「是個忠義之士,將他厚葬了吧。」
隨後望著前方,「傳本王的命令,繼續追捕康王餘黨蕭辰,一旦發現他的蹤跡,格殺勿論。」
鍾南捷帶著蕭辰一路逃離,終於到達天水州的境內。
特意繞過了百草山莊,往平潭縣方向趕去。
期間碰到幾撥人搜捕,立即躲進一旁的山林中,險險避開。
又一次聽到動靜躲避時,身邊兩人激動道:「是我們的人!是我們的人!」
鍾南捷雙眼熬得通紅:「確定?」
「嗯,帶頭的是楊啟楊大哥!」
鍾南捷這才放心,立即背著蕭辰往人群中奔去。
楊啟看到他們,欣喜若狂,可在看清楚蕭辰緊閉的雙眼以及沒有生氣的面龐之後,眉頭皺成了一團。
「蕭大人如何了?」
「我不知道,我給他餵了護心丸,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條命。你們中間有沒有大夫?趕緊給他看看!」
聽到這話,人群中立即冒出了一個打扮十分普通的年輕男子,他的臉上塗滿了灰黑,仿佛是在隱藏什麼。
「你是大夫?」
康承澤點點頭:「嗯,快讓我看看。」
檢查了一番,康承澤緊鎖的眉頭沒有舒展:「及時護住了心脈算是保住了這條命,不過他的傷勢太重,要是沒有好的養傷條件,難以存活。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一處地方好好安頓,不能再奔波了。」
「可是襄王的人還在搜捕我們,此地不宜久留。」
這段時間,康承澤也已經了解了局勢,清楚蕭辰是受他的連累才到此地步,梁文簡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好,那我們走山路。」一旦碰到人搜捕,便立即躲避。
康承澤身上帶了一部分藥材,勉強吊著蕭辰這條命,可局勢依舊不容樂觀,即便是以他的醫術,依舊沒有把握能夠讓他醒過來。
期間偶遇山間獵戶人家,本以為會暴露,卻沒想到他立即將他們迎入家中,好好安置。
「外面都是襄王派人搜捕蕭大人的爪牙,我自小生活在這山間,有什麼風吹草動最清楚,這位重傷昏迷不醒的就是蕭大人吧?」
康成澤警惕地看著他。
「幾位大人放心,我絕不會暴露蕭大人的位置。」他自顧自道,「自從蕭大人成為我們天水州的刺史之後,不知道掃平了多少土匪盜賊,我們百姓才有了保障。聽說還處死了一個欺壓百姓的貪官,我才不相信這樣的好官會謀反,肯定是那些人污衊的!」
鍾南捷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上頭的人卻不清楚,任由梁文簡給蕭辰套上這莫須有的罪名。
或許上頭的人心中很清楚,卻故意讓事態這樣發展,就像當初污衊他一樣,只為除掉那些「礙眼」的人。
這樣看來,整個須風的皇室從上到下都爛透了。
在獵戶家休養了兩天,蕭辰依舊沒有醒來。
突然,獵戶家娘子闖入院中,驚慌喊道:「幾位大人,快,快躲到咱家地窖去,有人找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