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西嘴唇貼在黎溫蕎的側臉,「你想怎麼樣,查清真相,還是把他送進監獄?
他的聲音淡淡的,就像在說稀鬆平常的話。
黎溫蕎攥緊手指,心跳得很快。
她不是聖母,她當然希望黎盛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只是她仍抱著一絲僥倖,希望黎盛還沒有壞到那種程度。
如果父親是因病正常死亡,起碼她心裡會好受些。
可如果……
黎溫蕎抬頭,原本霧蒙蒙的眼睛變得清亮。
她紅唇輕啟,一字一頓道:「他犯了什麼樣的罪,就應該得到什麼樣的懲罰。」
葉寒西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嗯,是我葉寒西的女人。」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黎溫蕎有點懵。
門外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
「誒?剛才還在一起來著。」
說話的是許文。
黎溫蕎這才想起外面還有人在等她。
不等她反應過來,裝在口袋裡的手機已經響了。
她接起電話,就聽門外和聽筒同時傳來許文的聲音:「黎溫蕎,你在哪兒?」
她壓低聲音,「我剛想回去拿東西,結果走錯房間了。」
「哦,那我在走廊等你。」
葉寒西趴在她另一側耳邊,「讓他走。」
可黎溫蕎不想和葉寒西單獨相處,遲疑的瞬間,葉寒西咬上了她的耳朵。
黎溫蕎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葉寒西輕輕笑了。
黎溫蕎搞不懂,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她穩了穩心緒,「許哥,你先走吧,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許文:「你一個人能行嗎?」
黎溫蕎:「沒關係,我打車。」
許文:「好,那你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葉寒西斜睨她:「許哥,叫得挺親切!」
黎溫蕎白他一眼,「一三十多歲的大哥,不知你介意什麼。」
葉寒西沒接她話茬,而是繼續坐到剛才那把椅子上。
他鬆了松領帶,又解開兩粒紐扣,原本清冷禁慾的形象一下子變得慵懶性感。
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看似隨意道:「明天去把離職手續辦了。」
黎溫蕎微微蹙眉,「這是你交換的條件?」
葉寒西抬頭,一雙黑眸注視著她:「不然就把你租的房退了。」
黎溫蕎深吸口氣,「還有沒有其他選擇?」
葉寒西驀地笑了,「不准提離婚。」
黎溫蕎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葉寒西,我始終搞不明白我在你這裡除了擋箭牌還有什麼其他作用?」
葉寒西拉下領帶,一圈圈纏繞在骨節分明的手上,露出的喉結微微聳動。
「你自己想。」
黎溫蕎吐出口氣,聲音嘲諷又無奈,「解決你的生理需求。」
葉寒西臉色稍沉,沒否認。
他站起身,把領帶塞進她手裡,「回家吧。」
回家?
這個詞好像很久沒從他倆之間出現了。
要不是顧及葉國征的身體,黎溫蕎是不會和他回去的。
只是眼下……好像又多了道交易。
走出酒店大門,天空中又飄散下零星雪花。
如今已進入三月,這樣的天氣非常少見。
黎溫蕎穿著高跟鞋,一點點挪著步子。
葉寒西回過頭,就見她戰戰兢兢地挪著小碎步。
他雙手插進口袋,挑眉看她。
黎溫蕎知道他在等她開口,可她倔脾氣上來了,就是不願在這種時候求他。
就在她經過葉寒西身側時,葉寒西一把將她撈了起來。
他只用了一隻手,黎溫蕎害怕掉下來,本能地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葉寒西一聲悶笑。
他打開車門,俯身將她塞進後排,他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他掏出手機,撥通姚義的電話:「下來開車。」
「葉總。」姚義壓低聲音,聽著像是換了個地方。
「您不上來啊?黃總剛才還詢問您去哪兒了呢!」
葉寒西抬腕看了下時間,又轉頭看向窗外的雪花,「讓任副總應付吧,你趕緊下來。」
「好的葉總。」
沒一會兒,姚義從酒店出來,在看到黎溫蕎的瞬間愣怔片刻。
怪不得。
他坐進駕駛位,關上車門,「葉總,咱們去哪兒?」
葉寒西望著窗外沒回頭,說了句「老宅」。
黎溫蕎趴在車窗,看著撲簌簌的雪花,恍惚想起高三那年,第二次見到葉寒西的場景。
寒假,葉南之帶她去家裡玩,恰好趕上葉寒西回來。
門打開,漫天雪花之中立著一道矜貴挺拔的身影。
他身著挺闊的毛呢大衣,眉眼間透著英氣,雪花濡濕了他的睫毛,柔和了他那高貴清冷的氣質。
見到他的那一刻,黎溫蕎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想不到那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人,竟然是葉南之的哥哥!
她站在客廳里,渾身緊繃僵硬,一口氣悶在胸口,仿佛呼吸也停滯了。
葉南之扯她的袖子,「怎麼不說話,我哥有這麼嚇人?」
「哥、哥哥。」黎溫蕎僵硬地打招呼。
只見葉寒西扯下手上的真皮手套,撣了撣褲腿上的雪花,直起身的時候眼中似是蓄著一閃而過的笑意。
「哥,你怎麼回來了?」
葉南之走上前去,臉色帶著討好的笑。
葉寒西目光掃過黎溫蕎,「交女朋友了?」
葉南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先別告訴媽。」
葉寒西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上樓。
他沒有認出她來。
黎溫蕎望著他的背影,既失落,又慶幸……
車子行駛在寂靜的馬路上,身後是葉寒西沉穩的呼吸。
黎溫蕎始終面朝車窗,那玻璃上與雪花重合的俊臉,竟和當年那樣神似。
熟悉的味道纏繞在鼻尖,黎溫蕎漸漸失了神。
一串手機鈴聲響打破了沉默。
黎溫蕎回頭,就見葉寒西接起了電話。
聽筒里隱約溢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黎溫蕎好似聽到了「車禍」「醫院」幾個字。
掛掉電話,葉寒西沉默了好久。
好一會兒,他再次抬起頭來,對著姚義說道:「先去趟慈山醫院。」
姚義小聲應著,打轉了方向盤。
他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這車上還拉著太太呢,葉總去沈芷白住院的地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