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下,車裡。
「想好了?」
「嗯。」黎溫蕎垂著頭,熬夜之後渾身軟綿綿的。
葉寒西摸出打火機,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煙。
他手肘撐在車窗上,眼神時不時掃向黎溫蕎。
就在指間的煙快要燃盡時,他猛地扣住黎溫蕎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黎溫蕎措手不及,她推拒他的胸膛,狠咬他的嘴唇,奈何葉寒西紋絲未動。
就在她要放棄掙扎時,葉寒西突然減輕了力道。
他輕啄著她的唇,幾分繾綣,幾分惱怒,幾分隱忍。
黎溫蕎順勢推開了他。
葉寒西沒再繼續,他將菸蒂按進菸灰缸里,拉松領帶,而後靠在椅背上。
黎溫蕎忍著心中的委屈,「葉寒西,你把我當什麼了?」
葉寒西手指輕撫她眼尾,半晌才開口,「搶救過來,還有後續。黎盛的心思,你猜不透。」
這話黎溫蕎不反對。
她靠在角落,默不作聲。
「留在我身邊,我保你母親。」
終於,這句話還是被他說出了口!
「葉寒西!」黎溫蕎忍無可忍,「你真卑鄙!昨晚那樣的情況下你都能把我甩下,現在這是做什麼?打個巴掌再給個蜜棗?不好意思,這棗不甜!」
黎溫蕎伸手去推車門,然而葉寒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葉總這是做什麼?養了兩年的寵物捨不得丟掉?」
她回頭,聲音放得很輕:「既然你和她情投意合,何必讓我夾在中間給我難堪?」
看著她通紅的眼尾以及蒼白的面色,葉寒西鬆開了手。
黎溫蕎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進了住院大樓。
司機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又從後視鏡里偷瞄葉寒西。
「葉總,真不打算告訴太太?」
葉寒西沒回答。他收回視線,再次摸出一支煙。
黎溫蕎剛走進住院部大樓,褚念便打來電話。
「小祖宗,你是不想畢業了麼?」
黎溫蕎捏緊手機,「怎麼了?」
「你今天又沒來,輔導員發狠話了,這學期修不夠學分的,一律延遲畢業!」
黎溫蕎深吸口氣,「家裡有點事,我下午過去。」
「怎麼?你家葉總又惹你傷心了?」
黎溫蕎沒出聲,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嘖嘖,想開些。話說就你這倆學分,可別和你家葉總鬧僵了。想順利畢業,沒準還得靠他給學校捐樓呢!」
「打住!」黎溫蕎急忙打斷她,「沖你這句話,我也得趕緊去學校!」
褚念斂起笑意,聲音幾分嚴肅,「說正經的,你要有難處了和我說,我幫你。」
「嗯。」黎溫蕎輕聲應著,胸口酸脹。
掛斷電話,她來到病房外,隔著門上的玻璃望向袁清梅。
只見她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腿上打著石膏,人是那樣安靜。
既然黎盛應了下來,想來袁清梅一時半會兒受不了什麼委屈。
這樣想著,她便匆匆去了學校。
一進階梯教室,幾名男生沖她吹口哨,「可盼來我們黎大美女了,幾天沒見,size更大了!」
「一邊去!」褚念一掌拍回扔過來的籃球,拽著黎溫蕎坐在中間的位置。
「喲,褚大小姐吃醋了!」
「要點臉!」
幾個男生笑嘻嘻,紛紛找位置坐下。
「什麼課?」黎溫蕎湊過腦袋。
褚念掏出書,一臉無語,「藝術鑑賞。」
「這不是選修麼?」
「選修的分就不是分了?」
黎溫蕎撇嘴,「行吧,螞蚱腿也是肉!」
沒一會兒,一抹窈窕的身影走進教室,周圍立馬安靜下來。
待看清楚講台上的人時,褚念倒吸了口冷氣。
她推著黎溫蕎的肩,「誒誒,什麼情況?」
黎溫蕎抬頭,就見沈芷白一臉嬌笑站在眾人面前。
「大家好,我是學校特聘來的教師沈芷白,負責大家這學期的藝術鑑賞。」
——「啊!沈芷白!」
——「學校這次下血本了啊!」
——「嘖嘖,我以後肯定不逃課。」
聽著耳邊的竊竊私語,黎溫蕎五味雜陳。
褚念翻白眼,「陰魂不散。」
沈芷白視線掃過黎溫蕎,停頓了幾秒,而後繼續與同學們寒暄。
看著她在講台上「表演」,黎溫蕎心情複雜。
大概她在葉寒西面前也是這樣溫婉純良吧。
快下課的時候,沈芷白再次看向黎溫蕎。
她緩緩開口:「是這樣的,我們的課程會經常準備一些教具,所以需要一名助手。黎溫蕎同學,你有興趣嗎?」
見她不說話,沈芷白繼續說:「可以加學分的。」
「老師您偏心眼!」身後一名男生反對,緊接著一片哄鬧聲。
褚念在桌子底下戳黎溫蕎的腰,她小聲嘀咕道:「怕什麼,看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麼想也對。
黎溫蕎站起身,「沒問題的老師,有什麼需要您和我說。」
沈芷白笑得人畜無害。
下課後,她與黎溫蕎互留了聯繫方式,「辛苦黎同學了。」
黎溫蕎學著她的語氣,「為老師服務,應該的。」
沈芷白神情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
她靠近一步,「畫展結束了,你訂的畫我讓人打包好了,過幾天就送來。」
她不提,黎溫蕎都忘了這茬了。
當初她扔下手鍊只是為了和葉寒西置氣,沒想到真的被沈芷白抵了畫錢了。
她正想著怎麼回答,沈芷白拍著她的肩繼續說道:「寒西太喜歡那幅畫了,他原本不想讓給你的,是我好說歹說他才鬆了口。」
黎溫蕎彎起嘴角,「沒關係的老師,不管誰買,不都是放在我家麼。」
沈芷白面色僵硬,但還是強忍著笑意,「總歸名義不同的。」
「對,名義不同。」
黎溫蕎故意把「名義」兩個字咬得很重,其實她也是呈口舌之快,想不到效果驚人。
大概沈芷白也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遞到黎溫蕎嘴裡,但礙於周圍還有很多人,她沒發作。
「想不到黎同學口才這樣好。」
「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很長,沈老師慢慢體會。」
「嗯哼,那我們下節課見了。」
沈芷白勾著唇,拿起教材扭著胯走了。
黎溫蕎斂起笑意,不覺自嘲。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和這種人作沒意義的爭論。
她走出校門,就見不遠處停了一輛熟悉的車。
半降的車窗里,露出男人矜貴的臉。
他手肘搭著車窗,拿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電話,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畫面賞心悅目,引來不少小姑娘偷瞄。
黎溫蕎當然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來接她的。
她別過臉,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然而拉開門的瞬間,一隻手臂從後面攬住她腰身,另一隻手掌從身側伸出,推住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