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司機回頭,正想吐槽「搞什麼飛機」,不料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大概是太過凌厲,司機咽下未說出的話,慌忙回過頭去。
得,我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
黎溫蕎再次拉車門,卻被葉寒西按住手,動彈不得。
她想發怒,卻被葉寒西摟著腰從車邊拽開。
司機識趣地一腳油門躥了。
「你什麼意思?」
黎溫蕎回頭,動作太急,嘴唇擦過葉寒西的下巴。
葉寒西似笑非笑,嘴唇貼在她耳廓,「嗯?葉太太想在這裡親熱?」
見識過他的不要臉,黎溫蕎只好乖乖跟著他上車。
葉寒西關上車門,懶散倚在靠背上。
「你母親醒了。」
黎溫蕎壓住激動,沒吭聲。
葉寒西摸她頭髮,「帶你去看她?」
黎溫蕎別過頭,不理他。
車子發動。
黎溫蕎靠著車窗,看著倒退的街景。學校附近儘是小情侶,拉拉扯扯,又帶著青澀。
車裡暖烘烘的。
一夜未睡,又折騰了一白天,這會兒放鬆下來,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車子停在醫院地下車庫,她窩在葉寒西懷裡,枕著他的胸膛,身上裹著他的羊絨大衣。
睡懵了。
暗淡光線里,她抬起頭,看著他凌厲的下巴。
葉寒西沒出聲,臉頰貼著她的額頭,手指摩挲著她腕上的手鍊。
她試著抽回,卻被他攥住。
大概是氣氛作祟,黎溫蕎的心跳漏了半拍。
此刻的她,大腦一片空白。
葉寒西低頭,在她鼻尖右側的痣上印了個淺嘗輒止的吻,而後又移到唇。
呼吸漸沉。
兩人都沒說話,成年男女間的某種衝動似是心照不宣。
葉寒西扣著她的後腦勺,從一點點的輕柔纏綿,變成了肆意吞噬。
好一會兒後,黎溫蕎回過神來。
她推開他,快速下了車。
原本以為葉寒西會跟著,誰知他只是靠著車身吸菸。
黎溫蕎抓了抓頭髮,快步走向電梯間。
她看過袁清梅,又向醫生了解了情況,再次回來的時候,車和葉寒西都不見了。
果然,對狗男人抱有希望就是打自己的臉!
但她沒空計較這些,她滿腦子都是剛才醫生說的話——
「黎太太已脫離生命危險,現下最要緊的是她精神出了問題。
至於住不住療養院,還需您和黎總商量一下。」
她摸不准黎盛的脾氣,更想不通袁清梅為什麼突然發瘋。
她決定找黎盛聊聊。
來到黎氏大樓,她沒急著進去,而是在黎盛必經的大門外等著。
大約一小時後,黎盛帶著劉秘書出來,黎溫蕎攔住了他。
「叔叔,能和您聊聊麼?」
黎盛抬腕看了下時間,把黎溫蕎帶到車上。
「叔叔,昨天是我不對,一時著急說錯了話,還請您原諒。」
黎盛從酒櫃裡拿出一瓶果汁,遞到黎溫蕎手裡。
「都是一家人,你這樣說是見外了。」
黎溫蕎低著頭,不知該如何開口。黎盛也不急,就那樣看著她。
「叔叔,我去看過母親了。醫生說她精神出了問題,最好送去療養院調理,您看……」
黎盛笑了笑,沒急著接話。
「最近在葉家好嗎?聽說你和寒西不太親密。」
黎溫蕎揉了下頭髮,「老樣子,習慣了。」
「當初急著嫁你,叔叔也有錯,讓你受委屈了。」
黎溫蕎咬著下唇,不知如何回答。
黎盛姿態放得很低,她再說什麼,就是她不懂事了。
「您看……我母親……」
黎盛輕嘆口氣,「你父親走得急,公司留下一堆爛攤子,我這幾年收拾得差不多了,卻還不穩固。
一方面,集團夫人瘋癲,傳出去有損集團形象,另一方面……叔叔說句實話,你可別笑話我。」
黎溫蕎看著他,等待下文。
「想必你也聽說了,前段時間吳經理搞砸了一個項目,虧損了不少。公司最近沒什麼流動資金了。
送你母親去療養院,那必然得去隱秘的、最好的,費用自然不會少。」
黎盛神情尷尬,黎溫蕎覺得荒誕。
偌大的公司每日幾千萬的流水,竟然拿不出集團夫人的療養費?
呵,一晚上卑躬屈膝,不料竟被他這樣敷衍!
黎溫蕎輕挑嘴角,「叔叔,下次搪塞我,找個好點兒的理由。」
她推開車門,剛跨出一步又折了回來,「麻煩您把療養費的數目發給我,這錢我出。」
她甩上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路燈掠過剪影,她繃著臉走了好遠。
拐過路口,她恍然泄了氣。
錢?她哪裡有錢。
想起過去種種,她深吸口氣,抬頭看著光禿禿的樹幹,「袁清梅,我可真不想管你了。」
大概黎盛也不理解她為何這麼上心,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對母愛的一種執念,越是沒有,越想留住。
袁清梅,她更是一個身份。
回到葉宅,葉夫人正在餐廳里喝養生茶,敷著面膜,只能小口喝。
葉南之從樓上下來,拉開冰箱門取出冰水。
「都幾月份了還喝冰的!」葉夫人瞥他。
葉南之擰開瓶蓋,幾口喝了個乾淨,「我年輕,火力壯。」
「嘖嘖,等你老了全身是病。」
葉南之渾笑,「能不能活到老還不一定呢!」
葉夫人抄起紙巾盒扔在他身上,「嘴上沒個把門的,早晚給你縫住嘍!」
葉南之笑著躲開,恰好看到了玄關處的黎溫蕎。
他收斂幾分笑意,「嫂子回來了。」
「嗯。」黎溫蕎換好鞋,「媽,南之。」
葉夫人拿起養生壺,又示意葉南之拿杯子,「溫蕎,過來喝點兒,剛煮的。」
黎溫蕎脫掉大衣掛上衣架,走向餐廳。
葉南之幫她拉開椅子,又把倒好的茶放到她面前。
黎溫蕎坐下,「謝謝媽。」
「怎麼不謝謝我?」葉南之拿著空瓶敲了下黎溫蕎的腦袋。
葉夫人臉上的面膜多了絲褶皺。
黎溫蕎擠出絲笑,「也謝謝你。」
葉南之一口氣悶在胸口,想發作又發不出來,他踢了下凳腿,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葉夫人撫平面膜,「溫蕎,你媽媽怎麼樣了?我原本打算今天去探望的,結果你蘭珍姨的女兒突然小產,你蘭珍姨又在國外回不來,托我去照顧了。」
「沒關係的媽。我媽現在在加護病房,除了醫護人員都進不去。」
「唉,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心裡也不好過。」
葉夫人說著看向葉南之,「佳佳不在,你這幾天抽空去醫院探望一下。」
「嗯。」葉南之捏著手中的空瓶,顯然心不在焉。
桌上的計時器響了幾聲。
「哎呀,我得去洗臉了!」葉夫人站起身,一溜煙上了樓。
黎溫蕎看著她鮮活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
葉南之端起養生壺,透過壺身看裡面。
「天山雪蓮、枸杞、紅花……嘖,都是最好的品種,你多喝點。」
黎溫蕎端起骨瓷杯,輕抿了口。
葉南之盯著她出神,恍惚中捻起她額前一縷碎發。
黎溫蕎向後撤身子,手一歪,茶潑到了裙子上。
她站起身,正要離開,一束車燈透過窗戶打在臉上,刺得她睜不開眼。
葉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