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灰暗的屏幕,心裡一陣惱火。
與此同時,保鏢敲門進來。
「裴先生。」
男人抬眸,保鏢對上他寒冷的視線時明顯打了個哆嗦。
「沈小姐……死了。」
「嗯。」
男人手指撫摸著屏幕上那空蕩蕩的床,嘴角抿起一抹奇異的笑,「確認過了?」
「嗯,沒先搶救就身亡了。」
「嘖。」男人咂舌,「死得這麼痛快,便宜她了。」
保鏢立在原地,漸漸攥緊了手指。
「可……她身上留了痕跡。」
男人的手指繼續流連在屏幕的床上,「無妨。」
「那接下來……」
男人放下平板電腦,嘴角盪起一抹笑,「情況有變,之前的計劃先擱置吧。」
「是。」
「你垂著頭幹什麼,抬起來,看著我。」
男人聲音淡淡的,保鏢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男人抬起手指,指著自己的臉,「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好看,還是一年前的樣子好看?」
保鏢一哆嗦,「都、都好看。」
男人手指撫過自己的下頜,「你不誠實。」
「裴先生。」
保鏢直直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下。
男人向前俯身,冰涼手指扶住了對方的手臂,「怕什麼,我自己也知道,如今這副模樣,是比從前差了很多。但……不礙事。」
保鏢撐著地板抬起頭,「是,您是成大事的人,為此稍稍改變下容貌也值得。」
男人驀地一笑,指著額頭上的疤痕,「但我留下了它。」
……
兩周後,黎溫蕎回到樓下,剛走到病房門口,就察覺身後有道目光注視著她。
她回頭,就見男人手捧一束鮮花站在不遠處,看起來溫和俊秀。
「朝……瞿然,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出差了麼?」
「今天剛回來。」
男人上前,幫她推開了病房門,又伸手扶住她拄著拐的那隻手臂。
「還沒恢復好麼?」
黎溫蕎:「快了吧,醫生說我傷得不重,拆了石膏就能自己走了。」
「那就好。」
男人扶著她坐在了椅子上,又把鮮花放在床頭柜上。
黎溫蕎這才看見,他手裡還拎了只保溫盒。
「這是?」黎溫蕎指著盒子。
男人將盒子放在桌上,修長手指打開蓋子,「我自己包的羊肉稍麥,你嘗嘗。」
「自己包的?」黎溫蕎詫異。
「嗯,我記得你愛吃。」
男人說著把筷子遞到她手裡。
黎溫蕎夾起一個稍麥咬了一口,對著男豎起大拇指,「真不錯,想不到你還有這個手藝。」
「喜歡吃就多吃點。」
男人說著又向她那邊推了推保溫盒。
「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男人淡淡笑著,柔和的目光好似草原上和煦的風。
黎溫蕎不覺想起曾經。
「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去你家蹭飯,阿姨包的羊肉稍麥特別好吃,就……和這個味道挺像的,咱倆每次都比誰吃得多,每次都是你輸。」
話說一半,黎溫蕎突然頓住了。
她疑惑抬起頭,「不對啊,你比我大,還是男孩子,怎麼會輸?」
男人笑著將紙巾遞到她手裡,「你現在才覺得不對勁?」
黎溫蕎默默點頭。
「我是怕你不服輸,一直吃,把我家的稍麥吃光了。」
黎溫蕎嫌棄瞥他,「原來是這個原因,我還以為你出於好心讓著我。」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大概也有這個原因。」
黎溫蕎看著他,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乾淨含蓄的少年。
「算了,我還是叫你朝魯吧,叫你現在的名字怪怪的。不過……你別叫我托婭了,我聽起來也怪怪的。」
「行,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
「對了。」黎溫蕎放下筷子,慢條斯理擦著嘴角,「你說你之前在國外,現在又回來了,那你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過段時間出國呢?」
朝魯眼底閃過一抹黯然,「我回來找件東西,找到了就走了。」
「什麼東西,很難找麼?」
朝魯聲音溫柔,「不難找,只是不好帶回去。」
「哦。」黎溫蕎若有所思點頭。
看樣子,朝魯並不打算告訴她在找什麼東西,她也很有分寸地沒再追問。
黎溫蕎指著保溫盒,「這個稍麥有點多,我吃不了了,這個餐盒等下次見面時還給你吧。」
「不用了,剩飯不好吃,我一會兒都帶走就好,你喜歡吃我下次再給你包。」
不等黎溫蕎拒絕,朝魯直接合上了餐盒蓋子。
他抬腕看了下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你好好休息吧。」
朝魯說著將保溫盒拿起,臨走時又幫黎溫蕎關上了病房門。
黎溫蕎原本是下樓拿東西的,可當她坐在床上時,突然一陣困意襲來。
想起醫生囑咐她要多休息,於是她順著躺在床上,想著歇會兒再走,不知不覺中,她做起了夢。
夢裡,有個男人坐在她床邊,伏在她耳邊不停地說她長得美,身材好,還說想她很久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有個手掌在撫摸她的臉,那手掌一會兒冷得像冰,一會兒又熱得像火。
黎溫蕎極力掙扎,卻怎麼也醒不來。
忽地一串手機鈴聲響穿進耳膜,黎溫蕎倏然睜開眼,夢裡的景象瞬間消散!
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細密的汗珠布滿全身。
手機還在響著,黎溫蕎漸漸回過神來,在看到屏幕上的字時,心中的恐懼才逐漸變輕。
「寒西。」
她委屈的聲音傳到手機那頭,對面的人明顯愣怔了一下。
「怎麼了?」
「我做噩夢了。」
聽筒里的人鬆了口氣。
「我就說你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原來是貪睡了。」
他語氣寵溺,每個字都刮在心尖,黎溫蕎彎起唇角。
她抬眼看向牆上的鐘,「我才下來四十分鐘。」
「嗯,一分鐘都很長。」
黎溫蕎搓著胳膊,「葉寒西,好肉麻。」
聽筒里驀地一笑,「那就快點上來。」
「知道啦。」
掛掉電話,黎溫蕎想起那個夢還是心有餘悸。
她緩了會兒神,這才將她替換的內衣裝起來。
臨出門前,她瞟到了床頭柜上的鉑金手錶。
猶豫了一下,她將手錶裝起。
印象里,這是葉寒西最常戴的一款,她把手錶拿上去,怎麼處理讓葉寒西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