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倉庫。
沈芷白蜷縮在牆角,放在耳朵內部的耳機傳來嚓嚓的響聲。
她渾身一哆嗦,想要取出卻根本夠不到。
片刻過後,耳機里傳來男人陰冷的聲音。
「故意的?」
沈芷白抱著膝蓋,「沒,沒有。」
「嘖,這麼不禁夸。」
男人的聲音很是悠閒。
「你僱傭的司機,沒把人撞死,派你去點香,你又被抓。你告訴我,不是故意是什麼?」
「不是的,這都是偶然……」
「偶然。」男人一聲嗤笑,「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手裡。」
「裴燃!」沈芷白一激動叫出聲來,隨後又壓低了聲音。
「你別忘了,他也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不錯,他是我的兒子,可我也是葉國征的兒子。他怎麼對我的?」
「裴燃你別衝動,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曾經受的苦,你願意小暉再受一遍麼?」
「呵。」男人笑了,「那你說我怎麼辦,我受了這麼多苦,總得有人償還吧?這個人沒能是葉寒西,那該是誰呢?」
男人拖著長長的調子,耳機里突然傳來一聲脆脆的「媽媽」!
「媽媽,你在哪兒啊?我好想你。」
沈芷白渾身一顫,喉嚨哽塞到說不出話來。
「小……小暉……」
「媽媽,你答應過幾天就來看我的!」
沈芷白放緩了語氣,「小暉,媽媽會來看你的。」
然而不等她說完,耳機里再次傳來小暉的聲音,與她說的話完全銜接不上。
「小暉……你能聽到我說話麼?」
耳機里一聲冷笑,「這是錄音,我怎麼可能把他帶回國,你想什麼呢?」
沈芷白癱坐在牆角,「裴燃,放過他,求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生他的時候難產,險些要了我的命……他在一次次治療中也受了很多苦,你別傷害他……」
「好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你說,誰來償還呢?」
沈芷白遲疑了一下,「葉……葉寒西?」
「有道理,可你顯然不是他對手。」男人慢悠悠說道。
「那你要我怎麼辦?」
「嘖,你再給我講講,當初我是怎麼被推下水的?」
「我講過了……」
「不夠詳細。」
沈芷白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你但凡有一句謊言,比你先死的就是……」
「不要,我說,我說……」
沈芷白深吸口氣,把當初的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好一會兒後,耳機里傳來男人陰森至極的聲音,「你說這些被葉寒西知道,他會怎麼想?」
隨著一聲打火機響,男人再次開口,「你白白利用了他這麼多年。」
「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男人停頓幾秒,「開車的司機也暴露了,怎麼做,你應該知道。」
沈芷白斜靠著牆,耳機里漸漸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後,『吱呀』一聲,黎溫蕎推門進來。
她把姚義給她的那頁紙丟在沈芷白面前。
「為什麼這麼做?」
沈芷白瞥了一眼,沒吭聲。
黎溫蕎俯下身與她對視,「寒西那樣幫你,你卻要置他於死地,你受了什麼人的脅迫麼?」
沈芷白輕笑一聲,「得不到就毀掉,沒聽過麼?」
「可他救了小暉的命。」
「那又怎樣?那是他欠我的。」
黎溫蕎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片刻過後,她又趨於平靜。
「你覺得你說的這些,有人信麼?」
「為什麼不信?說起來,我想殺他也全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幾年前就嫁給他了!」
「那是葉家不同意!」
「之前是,之後呢!之後的葉家根本就左右不了他!是他選擇了你,所以我恨你,連他一起恨!」
「沈芷白!」黎溫蕎擰著眉,「所以你就痛下毒手殺了他?」
「不錯。」沈芷白點頭,「我不光殺了他,我還要殺了你!要不是他把你推開,那車撞的就會是你們兩個人!」
「你瘋了!」
沈芷白突然大笑起來,只是笑的時候眼角掛著淚。
「瘋就瘋了吧,總之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看著面前瘋癲的人,黎溫蕎嘴角勾起一抹凌冽。
「曾經你三番五次給我下套,我都沒有太過追究,可這次不一樣,你傷了寒西,他是我的底線。
我原本以為你會抗拒,沒想到你都認了。也好,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有什麼話,你留著去警|局說吧。
至於幕後主使是不是你,相信警|察的訊問可比我嚴密得多。」
黎溫蕎話落,沈芷白明顯呆滯了一下,隨即,她臉上又綻開了笑容。
「黎溫蕎,我送你個禮物。」
沈芷白勾了下手指,黎溫蕎蹙眉。
「你離我近一點,嗯?」
說這話時,沈芷白表情很是神秘。
可黎溫蕎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於是她轉身要走。
然而沈芷白用捆綁住的雙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黎溫蕎條件反射回頭,不等她反應過來,隨著「噗」的一聲,一股黏膩溫熱的液體悉數噴在她的身上、臉上!
黎溫蕎呆愣在原地,只見沈芷白捂著胸口,逐漸滑坐在地上,她的口中還源源不斷地涌著黑紫色鮮血……
聽到動靜,幾名保鏢沖了進來,黎溫蕎這才漸漸回神。
四周血腥味瀰漫,黎溫蕎胃裡一陣翻湧,不等保鏢近前,她扶著柜子不斷乾嘔起來!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噁心過!
沈芷白趴在地上,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來。
「黎溫蕎……」她睜著猩紅的眸子,臉上布滿了鮮血,發出的聲音更是斷斷續續。
「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你記住……記住我這個樣子……我會去夢裡找你的……」
說罷,她一邊咳一邊笑,蹭過的地方全部沾滿了鮮血。
黎溫蕎一陣暈眩,身後一雙手撐住了她。
伴隨著警|笛的聲音,幾名醫護人員和警|察紛紛沖入倉庫,黎溫蕎聽著紛亂的腳步聲,強撐著身子沒讓自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