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蕎站在距離病床不到兩米的距離,隔著忙碌的醫護人員和葉寒西相望。
他偏著頭,一雙眼睛裡帶著幾分迷茫。
黎溫蕎心中一緊,咬住了唇。
片刻過後,只見葉寒西眼中突然有了光亮,一雙墨色的眸子隱隱波動著什麼。
黎溫蕎再也控制不住,扔下拐杖連走帶跳地伏在他身側。
「葉寒西,你以後不許這麼幹了!一次又一次的,你要嚇死我!」
話說一半,黎溫蕎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攥著葉寒西的衣服,從沒像現在這樣哭得傷心。
「我差一點以為你要丟下我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次擋刀我就嚇得夠嗆……這次又來……葉寒西……我寧願躺在這裡的是我……」
她正哭得起勁,一隻寬大的手掌落在她頭頂。
「傻姑娘。」
黎溫蕎抬起頭,只見葉寒西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迅速直起身,把臉埋進他頸窩,「寒西。」
「你鼻涕蹭我臉上了。」
黎溫蕎沒忍住,『撲哧』笑出聲,隨後又小聲啜泣起來。
「不許說我。」
「嗯,不說你。」
葉寒西用手背擦著她的臉,「我媳婦的鼻涕也是香的。」
葉寒西話落,幾名醫護人員沒忍住笑出聲,黎溫蕎這才想起周圍還有人。
她抹了把淚迅速直起身,在撞上葉寒西的視線時別過了臉。
葉寒西抓住她的手,表情認真了幾分。
……
醫護人員走後,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他倆。
黎溫蕎用熱毛巾給葉寒西擦拭身體。
葉寒西雖是醒了,但身上還有多處骨折。
黎溫蕎避開他受傷的位置,動作認真仔細,就像擦一件工藝品。
「蕎蕎,別忙了。」
「嗯,馬上就好。」
葉寒西低頭看著她,和車禍前比起來,她的下巴尖了不少,兩頰也比之前消瘦。
雖然這樣的她也很美,但葉寒西還是希望她圓潤一點。
「你這幾天,都是這樣給我擦的?」
黎溫蕎拿著毛巾擦過他的臉,「嗯。我每天來了先和你說會兒話,然後給你擦身子。擦完之後在你身邊趴會兒,然後就到時間了。」
說到這裡,黎溫蕎明顯委屈了。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們不同意,醫生也不同意,我每天都是抹著眼淚走的。」
她吸了吸鼻子,扔掉毛巾後握住葉寒西的手,「你現在醒了,我就住在這兒了,你命令他們不許趕我走!」
葉寒西驀地一笑,「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怎麼突然撒嬌了。」
黎溫蕎俯下身,雙手捧住葉寒西的臉,「我和你撒嬌,不是再正常不過了?葉總不會不給我撐腰吧?」
葉寒西握住她的手,「蕎蕎,你原諒我了?」
黎溫蕎:「你是笨還是傻,你幾次用命護著我,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更何況……」
「嗯?」葉寒西挑眉。
黎溫蕎低頭,鼻尖抵住他的鼻尖,「更何況我愛了你這麼多年,早就改不掉了。」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褪去了幾分羞澀。
葉寒西怔住了。
因為黎溫蕎從沒像現在這樣向他表達過愛意。
即便是曾經他們短暫的和好,黎溫蕎都沒像現在這樣。
「葉寒西,我很愛你的。」
說罷,不等葉寒西開口,黎溫蕎便主動吻了上去。
她先是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而後拉開些距離,在葉寒西想要說話時,她再次堵了上去。
「寒西,我只勇敢這一次的,以後都換你來,好不好?」
想起她接過項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葉寒西心底也曾卑微,也曾在愛的人面前不敢表達。
「寒西……」
不等她說完,葉寒西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熟悉的氣息強烈霸道地糾|纏著她,黎溫蕎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
「傻……」葉寒西手掌摩|挲著她纖細的後頸,沉磁的嗓音斷斷續續,「以後這些話……讓我來說……」
「嗯。」
黎溫蕎手撐在他兩側,每當她氣息紊亂時,她就睜開眼提醒自己,別壓到他的傷口。
葉寒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吻她的力道也變得溫柔繾|綣。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黎溫蕎,「怎麼辦,不過癮。」
黎溫蕎手指划過他挺直的鼻樑,又勾勒他輪廓清晰的嘴唇,「等你好了給你補上。」
「怎麼補?」
「你想怎麼補就怎麼補,全聽你的。」
說罷,黎溫蕎再次低頭吻了上去。
就在兩人吻得愈發濃烈之際,門口傳來一陣聲響。
黎溫蕎迅速與他分開,緊接著便傳來蔣硯調侃的聲音:「喲,醒了?」
黎溫蕎紅著臉直起身,葉寒西似笑非笑看著她。
蔣硯清了清嗓子,幾步走到床邊。
「看樣子恢復得不錯。」
葉寒西瞥他,「看望病人空手來?」
蔣硯:「嘖,嫌我壞你好事開始挑毛病了。」
「嫉妒了?」
蔣硯嫌棄撇嘴,「看在你用命換那批細胞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說著,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葉寒西床邊,神情逐漸凝重。
一時間,黎溫蕎也想到了剛才在病房外發生的事情。
空氣瞬間寧靜。
葉寒西察覺到一絲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黎溫蕎想了想,把剛才經歷的事情給葉寒西講了一遍,葉寒西逐漸蹙緊了眉。
與此同時,姚義敲門進來。
「太太,成分驗出來了。」
「什麼東西?」黎溫蕎問。
姚義幾步走到跟前,將一張紙遞給黎溫蕎,「簡單來說,是毒藥。」
黎溫蕎手一哆嗦。
「那個香點燃之後沒有任何味道,也不會在空氣里有殘留。吸入肺部後會迅速麻痹全身,不到五分鐘就可能斃命。」
『轟隆』一聲,黎溫蕎大腦短暫空白。
想起沈芷白在病房外鬼鬼祟祟的樣子,她一定是想找機會把這香帶進病房。
還好她態度堅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明明之前沈芷白表現得很喜歡葉寒西,之後又一再說感謝,為什麼,現在又想要他的命?
顯然有疑問的不止她。
葉寒西轉頭看向姚義,面色冷沉道:「開車撞我的人,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