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過後,一行人來到觀眾席。
褚言脫下身上的休閒外套披在黎溫蕎肩上,「風大,穿上吧。」
黎溫蕎單手攏了下衣襟,沒有拒絕。
自昨天她答應褚言考慮後,兩人間似乎隨意了很多。
或許,她應該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
黎溫蕎靜靜望著場上的比賽,她能感受到褚言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褚言哥。」
「嗯?」褚言俯身湊到她跟前。
「我們說好了,如果我考慮之後沒有答應你,你就把我忘掉。」
褚言張了張唇,黎溫蕎只聽到一個「我」字,後面的話就被四周的歡呼聲掩蓋了。
黎溫蕎順著眾人目光望去,就見騎射場上一道挺拔身影疾馳而過!
他穿著黑衣黑褲,修長雙腿夾在馬兩側,取箭上弦拉弓射箭一氣呵成,所有動作乾淨利落,每一支箭都正中靶心!
而他身下的馬,更是和他一樣透著尊貴的氣息。
「天吶!太帥了!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啊,從來沒見過!」
「看打扮不像我們這邊的人!」
「我的天,每支箭都射在我心巴上!」
身後不斷傳來女孩子的感嘆聲。
黎溫蕎踮起腳尖想要仔細辨認,然而馬的速度太快,一陣疾風從她面前而去,揚起的塵土令她眯起了眼。
可饒是這樣,有個答案已在她心底呼之欲出!
她蜷了蜷手指,種種過往映入腦海。
她恍惚想起最後一次見面,葉寒西把傘塞進她手裡,然後獨自下了山。
那一刻,她不是沒有發現他襯衫上的血,只是理智告訴她,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再令她回頭。
而經過這一年的放逐,黎溫蕎更是將那些前塵往事拋諸腦後。
談不上原諒,更談不上糾結。
只能說,一切都成過去。
「要去看看嗎?」
頭頂傳來男人溫潤的聲音,黎溫蕎抬起頭,就見褚言正一臉溫和看著她。
黎溫蕎攏緊身上的外套,搖了搖頭。
她看得出來,葉寒西是為她來的。
可她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另一頭,葉寒西翻身下馬,隨手取下箭袋,連同弓一起遞給姚義。
主辦方見他出彩,派人過來說想見他,然而葉寒西只是笑笑,並未搭理。
大概是他的氣勢太過逼人,被派來的小伙子在與他對視的瞬間,突然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姚義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笑了,正要說什麼,葉寒西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先干正事。」
姚義「欸」了一聲,趕忙跟在葉寒西身後走出帳子。
葉寒西人繞過場地,視線里,那抹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此刻正靜靜立在眾人間。
一年沒見,她頭髮長了,臉頰紅潤了,身材也比從前豐腴了。
看來,她在這裡過得很好。
一時間,葉寒西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葉總。」耳邊傳來姚義小聲提醒,葉寒西這才注意到黎溫蕎肩上的外套。
他眸光一沉,而後看到了立在她身旁的側影。
是褚言。
「他……」
「褚總前兩天來的。」
葉寒西不由得蹙起眉。
「褚氏那邊不是有緊急情況麼?」
姚義咽了口唾沫,這樣的問題他要怎麼回答。
難道要他說褚總為了太太,都顧不得管褚氏的危機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回答,葉寒西已經朝著黎溫蕎而去了。
而此刻,黎溫蕎已經看到了他。
她下意識拉了下褚言的衣袖。
褚言看她的眼神很是溫柔。
葉寒西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黎溫蕎站在原地沒動。
片刻過後,矜貴挺拔的身影在她面前站定,原本落在她身上的光被他遮得嚴嚴實實。
黎溫蕎彎起嘴角,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她儘量用著十分客氣的語氣說道:「好久不見。」
葉寒西握了下拳,一張臉晦暗不明。
黎溫蕎加深笑意,「葉總不認識我了?」
葉寒西盯著她,下一秒,他伸手扯向她身上的外套,可只是一下,他又縮回了手。
黎溫蕎若無其事拽住衣襟,再次把外套嚴嚴實實披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她問葉寒西。
原本以為他會因為她的平淡冷漠而生氣,誰知他只是抿著唇,片刻過後,嗓音沙啞地喊了聲「蕎蕎」。
黎溫蕎一怔,呆呆地看向他。
只見他眼眶微微泛紅,結實的喉結來回滾動著,絲毫沒有當初那高傲的模樣。
說不上為什麼,黎溫蕎心底滾過一種奇怪的情緒,但她還是儘量讓自己保持微笑。
「你是為騎射比賽來的?看樣子準備很充分,相信你今天可以拔頭籌。」
葉寒西扯了下嘴角,眼底閃過黯然,「你不知道我要為了誰拔頭籌?」
黎溫蕎咬了下唇。
看樣子,這個天是沒法聊下去了。
沉默間,一旁的褚言開了口。
「葉總,又見面了。」
葉寒西「嗯」了一聲,神色恢復從前高冷清貴的模樣。
「上星期的拍賣會,我比褚總快了一步,想不到這次,褚總比我快了一步。」
褚言笑笑,「珍貴的東西,當然要下手快些。上次拍賣會,是我失誤了。」
葉寒西挑了下唇,「光下手快不行,還得看有沒有緣分。」
「有沒有緣分,葉總看不出來麼?」
褚言話落,葉寒西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篤定的目光。
「緣分也分深淺。緣分淺的,即便有交集也會很快錯過,緣分深的,即便分開數十年,也依然扯不斷。」
說這話時,葉寒西直直地望著黎溫蕎。
黎溫蕎別過了臉。
她再次拽褚言的衣袖,「走吧褚言哥,表姑還等在那裡。」
褚言「嗯」了一聲,轉頭對葉寒西道:「那葉總,我們下次見了。」
說罷,他帶著黎溫蕎,轉身向停車場而去。
姚義望著那一前一後的背影,心裡直打鼓。
思來想去,他試探道:「葉總……咱們不追上去嗎?」
葉寒西很輕地笑了一下。
姚義心中忐忑。
都這個樣子了,葉總還笑,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
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葉寒西難得解釋。
「他倆沒在一起。」
「嗯?」姚義側目。
葉寒西彎著眉眼,「她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我分辨得出來。」
說罷,他轉身往帳子裡走。
後半句話,他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