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孩子還會有的

  不等黎溫蕎開口,葉寒西一把抱住了她。

  「蕎蕎。」話說出口的瞬間,葉寒西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他原本以為懷裡的人會靠著他哭,不曾想,她瘦弱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蕎蕎。」葉寒西又叫了一聲,不等他再次開口,肩上突然竄上鑽心的疼痛!

  他鬆開手臂,就見黎溫蕎的唇上染著鮮血,一雙眸子裡裹滿了恨意。

  他側過頭,才發現肩上的襯衫赫然印著幾道血印。

  是她咬的。

  葉寒西顧不上疼痛,他雙手捧住她的小臉,指腹輕輕摩挲著,「蕎蕎,都過去了,你還有我。」

  「有你?」黎溫蕎驀地一笑,只是那笑冰涼刺骨。

  她抬起頭,一隻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葉總如願以償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蕎蕎,不是那樣的。」

  葉寒西低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黎溫蕎嫌棄別過臉去。

  「那些人不是我派去的。」

  黎溫蕎一聲嗤笑,「所以暖暖的臍帶血去哪兒了?」

  殊不知,『暖暖』兩個字,黎溫蕎是用盡全身力氣說出口的。

  她睜大雙眼,一字一頓道:

  「事已至此,我在你身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不知葉總這深情是要演給誰看。」

  說罷,她翻過身背對著葉寒西,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動著。

  葉寒西抬起手臂,手掌在接近她時,又懸在了半空。

  「孩子還會有的。」

  「孩子?葉總可真會盤算,殘害了一個還不夠麼?」

  黎溫蕎言語譏諷,每個字都扎在了葉寒西身上。

  葉寒西吞了下口水,乾澀的嗓子像是有刀片划過。

  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一切說清楚。

  眼下,顯然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

  想到這裡,他緩緩站起身,將滑落在一側的被子重新蓋在黎溫蕎瘦弱的身上。

  「你先休息,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說罷,他轉身朝病房外走去,儘量把腳步放得很輕。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不等他回過身,一個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

  葉寒西回過神,只見褚念咬牙切齒站在他面前,猩紅的眼眸里噙滿了淚水!

  身後保鏢拽她,卻被葉寒西制止。

  「葉寒西,你個畜生!」

  褚念尖銳的聲音迴蕩在走廊,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褚念上前,雙手拽住葉寒西的衣領,「你知不知道,蕎蕎對這個孩子有多麼期待,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她忘掉那些傷害!

  葉寒西,你太殘忍了!你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

  「褚小姐。」姚義實在看不下去,沒忍住開了口。

  「我們猜到太太在哪兒後就馬不停蹄往過趕,不知從哪兒竄出一撥人搶在我們前面,還打著葉總的旗號!可他們真的和葉總無關啊!」

  「無關?」

  褚念咬著牙,「如今已是死無對證,還不是由著你們說!」

  「真的不是!」

  「褚念。」

  褚念正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

  她回頭,就見褚言一臉嚴肅朝著這邊走來。

  褚念站在原地,眼淚忽地一下涌了出來。

  「哥,蕎蕎她……」

  褚念捂著臉,喉嚨哽咽到再也說不出話來。

  褚言伸出手臂把她攬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想哭就哭,但別衝動,嗯?」

  褚言話落,褚念哭得更大聲了。

  「抱歉,念念也是太著急了,情緒激動,還望葉總擔待。」

  葉寒西向後依在牆壁上,蒼白的臉上巴掌印通紅。

  褚言從口袋裡摸出煙盒,磕出一支銜在唇上,又磕出一支遞向葉寒西。

  「抱歉,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是我的保鏢疏忽了。」

  葉寒西盯著他磕出的那支煙,他沒有拿,而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支。

  打火機『咔嗒』一聲響起,煙霧繚繞中,只剩褚念的抽泣聲。

  褚言呼出一團白霧,眼底似有什麼在波動。

  「事情發生在我的地盤上,我一定想辦法查出真兇,葉總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滿足。」

  葉寒西緊抿著唇瓣,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卻選擇把她藏起來。

  當然,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無權指責你。」

  葉寒西話落,姚義詫異地看著他。

  他從沒見過這樣頹敗的葉寒西。

  葉寒西微微抬起頭,眼中隱約有淚光閃過。

  「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我不會強迫你幫任何忙。只是……」

  他轉頭看向褚念,「麻煩你,多陪陪她,替我解釋一下。」

  「你……」褚念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她。」

  說罷,葉寒西掐滅了菸蒂。

  褚念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不解釋清楚,黎溫蕎就會永遠恨他!

  而恨他的同時,她一定會恨自己當初為什麼和他牽扯不清,恨自己為什麼愛上這樣的一個人!

  褚念深吸口氣,「葉寒西,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

  「什麼事?」葉寒西心臟驀地一跳。

  褚念動了動唇,目光透過門上的玻璃,望向隱約能看到的床角。

  「算了,如果她願意,等她親自告訴你吧。」

  說罷,她抬手擦乾臉上的淚水,繞過葉寒西,推開了門。

  走廊里,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面對面站著。

  這一刻,仿佛空氣都凝滯了。

  「葉總能猜到是什麼人幹的麼?」

  葉寒西搖頭,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那晚在黃家門外呼嘯而過的機車。

  而今天上午,也是一串騎著機車的人,在執行完任務後瞬間死去!

  那名貨車司機也沒能倖免。

  所有事情都像斷掉的珠串,沒了頭緒。

  「或許你可以看看這個。」

  褚言說著遞給葉寒西一個吊牌,上面印著繁雜的花紋,冰涼的觸感像是什麼特殊材料製成的。

  「我讓人在翻車的位置找了好幾遍,最後在一輛壓扁的機車旁找到了這個。」

  大概吊牌也經過了撞擊,圖案上有不少劃痕。

  葉寒西指腹摩挲著花紋,「倒像是什麼組織的身份象徵,可是……」

  「可是執行任務不應該帶在身上?」

  葉寒西:「嗯。」

  「我也是這麼想的。」

  褚言掐滅手中的菸蒂,「可如果,執行任務的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死呢?」

  葉寒西眉心跳了跳,顯然褚言和他想到一塊了。

  他又想起那個戴著狐狸面具的人,一切都透著神秘。

  褚言再次開口,「幫你,是想讓我的良心過得去,不是對你能力的否定。接受與否,全看你。」

  葉寒西握緊吊牌,腦海里,是黎溫蕎那張破碎又決絕的臉,以及曾經他掌心下,來自她腹部的顫動。

  蕎蕎,欠你的,我要拿什麼來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