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回過頭,一張明艷的臉刺得葉寒西眼睛生疼。
他手指顫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蕎蕎呢?」
「蕎蕎?」褚念勾著紅唇,一張臉寫滿了嘲諷。
她邊說邊站起身,朝著葉寒西一步步逼近。
「看你這表情,不是已經猜出來了?」
『轟隆』一聲,腦海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坍塌了!
葉寒西渾身緊繃,手中的紙袋發出『嘩啦』的聲響!
他咽了口唾沫,試圖緩解口中的乾燥,「她去哪兒了?」
「去哪兒?」褚念幾步上前,「去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褚念!」
葉寒西一聲呵斥,褚念本能縮了下肩,但很快又掛上了輕蔑的笑容。
葉寒西咬著牙,「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你知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有多危險?」
「危險?」褚念眯著眸子,眼中寫滿了嘲諷。
「再危險,有在你身邊危險麼?你裝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實則充滿了算計與殘害!葉寒西,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說什麼?」
葉寒西腦中仿佛繃住了一根弦,瞬間將他扯得生疼。
褚念一聲冷笑。
「裝什麼裝?你自己干下多少虧心事你心裡有數!老娘我不奉陪了!」
說罷,褚念繞過葉寒西就要出去,不料被他抓住了胳膊。
「把你剛說的話說清楚!」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
褚念回過頭,一雙美眸笑盈盈的,只是裡面透著森森寒意。
「你算計她懷孕,又騙她回來,現在又要提前把孩子挖出來救你私生子的命!葉寒西,好狠的心……」
褚念緊咬著牙關,眼眶驀地變紅。
一瞬間,心臟似是墜入冰窟!
葉寒西雙眼發黑險些站不穩。
他扶住手邊的柜子,勉強擠出一句話,「她是這麼說的?」
「你想讓她怎麼說?說你愛她,說你把她捧上了天?葉寒西,你照照鏡子吧!」
說罷,褚念再次轉身離開,然而葉寒西再次抓住了她。
「你放手!」
褚念一甩胳膊,柜子上的花瓶「嘩啦」一聲撞倒在地!
聽到動靜,保鏢直直衝了進來,看到褚念的瞬間均是一愣!
褚小姐……下午不是走了麼?
難道……
當他們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葉寒西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讓你們在門口守著,就是這麼守的?」
保鏢嚇得瞬間丟了魂。
葉寒西正要說什麼,另一波穿著黑色西服的人沖了進來!
「褚小姐。」
褚念點頭,「葉總,接我的人也到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
褚念話落,葉寒西的保鏢直直站成一排,擋住了去路。
褚念一聲嗤笑,「怎麼,葉總也想囚禁我?抱歉,我可沒那麼好惹。」
褚念話落,褚家的保鏢也站成一排,與葉寒西的保鏢對峙著。
氣氛僵持不下。
好一會兒後,葉寒西沉聲開口,只是那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你要真為她好,就儘快把她送回來,她現在不能離開醫院。」
「用不著你操心,她去哪兒都會有人照顧。倒是你這醫院,盡干齷齪事!」
「褚念。」
門口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緊接著,蔣硯快步走到葉寒西身後。
他對褚念使了個眼色,然而褚念不為所動。
他清了清嗓子,又側目看向葉寒西。
他試探開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蔣硯。」葉寒西沉聲打斷他,轉而再次盯向褚念,「你確定,你不告訴我?」
對上他那浸著寒霜的眸子,褚念心臟沒來由亂跳了幾下。
活這麼大,她第一次本能犯怵。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你今天就是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告訴你。」
「好。」葉寒西深深吸了口氣,一張臉慘白到了極點。
「我會想辦法找到她,只是在此之前,你轉告她,你剛說的那些事,從不存在。」
說罷,葉寒西驀地鬆開手,一條手臂直直地垂了下來。
褚念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離開的時候,她的肩膀撞過蔣硯的手臂,好似帶起一陣風。
保鏢見狀不敢再攔,眼睜睜地看著她揚長而去。
昏暗的房間裡,葉寒西直直地坐在桌子前。
他看著桌上的栗子糕,腦海里是早晨黎溫蕎摟著他的脖子,言笑晏晏對他說,你親自排隊買給我,你買回來的好吃。
她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落在唇上的吻是那樣綿軟,那樣繾綣,她說出的話是那樣溫柔……
葉寒西這才恍惚想起,嘴唇分開的霎那,她眼中分明有淚光閃過!她嘴角分明帶著苦澀!
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她的異常!
這樣是不是就能在所有事情發生前解釋清楚,就不會讓她這麼傷心,這麼難過,這麼……絕望。
葉寒西把臉埋進掌心。
回想起這些天她的溫柔,她的撒嬌,她的黏人,她拉著他的手掌撫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是忍著多大的委屈與厭惡和他靠近……
葉寒西深吸口氣,心底好似划過一把鈍刀,一點點割弒著他的心臟……
傻姑娘,你是在報復我麼?
一小時後,姚義緩緩推開房門,看著沙發上那個落寞的身影,好一會兒才開口:「葉總,褚言的私人飛機在五小時前起飛了,目的地是英國。」
葉寒西抬起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好似閃過一抹光亮,緊接著又熄滅了。
黑暗裡,他聲音沙啞,「不會這麼明顯。」
他知道,有了上次的經驗,黎溫蕎這次不會這麼輕易被他發現的。
姚義沉吟片刻,「那是不是……」
他想,事情這麼巧,多少會和褚言有關係吧。
憑褚念的能力,送走黎溫蕎容易,但能送得悄無聲息,那一定是褚言在暗中幫了忙。
他深吸口氣,看著葉寒西欲言又止。
好一會兒後,葉寒西再次開口,「再去查一查,凡是能想到的,一個都別落下。」
姚義「欸」了一聲,緩緩退出房門。
他站在門口深深嘆了口氣。
跟了葉寒西這麼多年,他如此崩潰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