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蕎再次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冷白的燈。
待她清醒後，她第一反應是摸向自己的肚子。
「寶寶沒事。」
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黎溫蕎舒了口氣。
她轉過頭，就見褚念眼眶通紅地看著她，「你這些天是受了多少委屈，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
「都過去了。」黎溫蕎彎起嘴角，「謝謝你，念念。」
褚念吸了吸鼻子。
「事出突然，現下你不適合舟車勞頓，所以只能先在這裡了。
你放心，我讓我哥找的醫院，葉寒西查不到。」
黎溫蕎點點頭，聽到他的名字，心裡多少還是有點觸動。
「你先歇著，我去讓人給你買點吃的。」
褚念給她掖了掖被角，轉身出了病房。
剛走出幾步，她的手機就響了。
褚念接起，就聽對面傳來葉寒西的聲音：「人呢？」
褚念深吸口氣，「你說誰？」
「和我裝傻？」
褚念：「我聽不懂。」
葉寒西：「我們說好的，我幫你闖進葉家，你把她帶出來，之後再交給我。」
褚念斜靠在走廊，酒紅色的指甲一點點敲著牆壁。
她回想起葉寒西找到她的場景，他說，他會把黎溫蕎安排在一個她喜歡住的地方，不會再受委屈。
可葉寒西不知道的是，黎溫蕎受的最大的委屈和失望，都是從他那裡得來的。
「葉總，我好不容易把她從牢籠裡帶出來，怎麼可能再把她送到另一個牢籠里？」
「那褚小姐是不打算講信用了？」
「你在和我談信用？」
褚念一聲嗤笑，「你上次利用蔣硯誆騙我的帳我還沒算！」
「那是他的個人行為，和我無關。」
褚念氣笑了，「和你無關？和你無關他會前腳接近我，後腳就把我給他的頭髮交給你麼？
你們幾個老男人，算計女人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褚念說完，原本以為葉寒西會生氣，誰知他竟耐著性子。
「之前的事情，我讓蔣硯和你解釋。眼下你先把蕎蕎交給我。」
「蕎蕎？這會兒怎麼叫得親切了。葉總別忘了，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輕易交給誰。
她不願意回去，我就不可能把她交給你。」
「褚念。」葉寒西的聲音帶著幾分威脅，「你確定要這麼做？」
褚念聽出來了，她再不告訴他黎溫蕎的行蹤，他就要從其他途逕入手了。
褚念咬了咬牙，「她出國了。」
「你說什麼？」
「就在一小時前，她登機了，你現在去機場也晚了。」
「哪個航班？」
褚念換了只手接電話，「我已經告訴你夠多了，你要真想找著她，總有辦法不是？」
褚念故意把消息透露一半，這樣就會分散葉寒西一部分精力，以此拖延時間。
「你最好沒說謊。」
葉寒西掛掉電話，胸口一陣陣起伏著。
蔣硯在一旁呲著牙樂，「需不需要我再為你出賣一次色相？」
葉寒西瞪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掉了。
蔣硯見形勢不對，立馬收起笑意，「以你的實力，查幾架航班還不容易麼？」
葉寒西站起身，對著姚義吩咐道：「去查一下傍晚到現在的所有航班，再把從葉家出來沿路的監控調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你去哪兒？」蔣硯跟在他身後。
葉寒西頓住腳步。
是呢，去哪兒？
他突然發現，他對黎溫蕎平時愛去的地方一無所知。
一小時後，姚義回話了。
「葉總。」姚義吞吞吐吐，「從傍晚到現在的航班都查了，沒有太太的登機信息。監控……」
「說。」
姚義掏出一枚U盤，「能查到的，都在裡面了。有幾個攝像頭壞了，車子駛入市區之後就銜接不上了。」
葉寒西神色一凜，「這攝像頭壞得可真是時候。」
「那咱們……」
不等姚義說完，葉寒西直接起身朝外走去，他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跟著坐在副駕駛上的蔣硯心驚膽戰。
他攥緊安全帶，「你要去哪兒？」
……
醫院裡，黎溫蕎剛吃完飯，褚念的電話就響了。
她接起，就聽那邊傳來急切的聲音，「小姐，我們已經把黎太太從療養院裡帶出來了，但現在被人堵在了高速路口。」
「什麼人？」
問出口的瞬間，褚念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像是……葉氏集團的葉總。」
「你讓他接電話。」
電話換到了葉寒西手上。
「葉寒西，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倒是要問問你要帶我的岳母去哪兒？
她現在神志不清，被陌生人這樣誆騙出來。
褚小姐要執意帶她走，我是不是可以報|警了？」
褚念呼吸一窒，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礙於黎盛對療養院有交代，她確實是通過特殊途徑把袁清梅帶出來的。
一旦葉寒西把事情鬧大，這事一定會被黎盛知道！
到那時候，再想帶袁清梅出來可是比登天還難。
褚念穩了穩心緒，看向身側的黎溫蕎。
「我和你說過了，蕎蕎已經出國了，你現在把她母親扣下，只會讓她母親繼續陷在黎盛的掌控中。
如果你不想間接害死一條人命，我勸你放手吧。」
電話那頭，葉寒西摸出一支煙，慢條斯理地按下打火機。
他依著車門，緩緩吐出煙圈，對著手機不急不徐道：「我只給你五分鐘考慮時間，見不到黎溫蕎，我就把袁清梅送回去。」
「葉寒西！」
葉寒西抬腕看了下手錶，「已經過去半分鐘了。」
葉寒西話落，聽筒里陷入了沉默。
蔣硯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張被火苗照得忽明忽暗的臉。
不知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有一瞬間，他似乎看到葉寒西的手指在顫抖。
好一會兒後，葉寒西再次將手機放在耳邊，「想好了麼？已經過去四分鐘了。」
聽筒里沒回答。
他掐滅菸蒂，眼睛望向無邊的天際。
就在他準備掛斷電話時，聽筒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葉寒西，你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