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內,謝寧坐在桌椅旁,瞧著桌上擺的一溜兒酒瓶。她倒是沒有飲酒,反而是對面的清音公主,已經連著喝了好幾杯了。
「公主,要不你一種口味嘗一杯就夠了,前面有好幾家糕點鋪子,我帶你吃去。」謝寧瞧了瞧清音公主的面色,雖還算正常,不過那老闆說了這酒能醉人。若是喝得太多,真在這大街上喝醉了,那可就麻煩了。
清音公主擺了擺手,豪氣地道:「這酒哪兒沒有他說的那麼厲害,就香香甜甜的,喝了也沒什麼感覺。」
她說著,夠著手給謝寧也倒了一杯,又把兩種酒都混在了一起,「你也試試,可甜了。我剛剛發現這個紫色的和綠色的倒在一起,甜裡邊還帶了點酸。」
謝寧瞧著她推過來的酒杯,猶豫了一下,她們倆可不能都喝醉了。
「你試試嘛,我沒騙你。」清音公主又將酒杯往她那兒推了推,頗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謝寧想了想,清音公主喝了似乎也沒有醉,這酒應當就跟平常的果子酒一般。這樣想著,她也便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卻是在酒滑進唇齒間時,忍不住眼前一亮。
果真是好酒,絲毫沒有嗆喉的辣味,反而透著香甜,舌尖又是泛著細微的酸。因著用冰塊壓過,更顯得清爽。
她沒忍住杯中酒一飲而盡,手裡捻著酒杯,回味了一下。見清音公主一直盯著她,她也笑道:「公主,這酒確實好喝。尤其是兩種酒混在一起,別有一番滋味。」
清音公主見她也覺得好喝,沒忍住驕傲地翹了翹嘴角:「本公主說好,那自然就是好。」
謝寧笑了笑,也自覺地取過酒瓶,為自己傾倒了一杯。聞著空氣中瀰漫的淡香,她有些愜意地微眯了眼。
「我再來試試別的。」清音公主說著,就開始搗鼓那幾個酒瓶,將它們一樣一樣地倒在一起。倒滿了一杯就自己先試試,若是好喝就給謝寧也滿上了。
酒過三巡,謝寧卻越喝越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了。她一手端著酒杯,想往唇邊送,卻搖搖晃晃的,灑落了一些在裙擺上。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要去擦掉水漬。
等她抬起頭的時候,就見得對面的清音公主也趴在了桌子上,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挺起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寧,哭喪著臉問道:「你說,那個漂亮哥哥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謝寧略歪了頭,像是在想她的話,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她皺了皺鼻子,問道:「什麼漂亮哥哥?」
清音公主忽地笑了起來,將手抬起,在空中毫無章法地畫著圈,嘴裡嘀咕著:「就長這樣,很好看,高高的,白白的,反正就是很好看。」她說著,小臉就皺了起來,連帶著手也放下了,「我都問了好多人了,都沒問到他是誰,差點連內侍都問了。」
她忽地睜大了眼,一雙手捂住了嘴,像是想到了什麼嚇人的事。小臉一皺,張嘴就哭了起來:「他長得那麼好看,不會是太監吧。」
她越是想,就越覺得心裡難受,一難受,就抱著酒瓶喝了起來。一面喝,一面傷傷心心地哭著。
「我的漂亮哥哥,我不要他當太監,嗚嗚,我不干。」
謝寧還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又哭又笑的清音公主。什麼漂亮哥哥,還有什麼太監?是她聽錯了麼?
她正想著,眉眼一動,也拿過了一旁的酒瓶,小口小口地喝著。香甜的感覺瀰漫在唇齒間,她闔著眼,差點快要睡著了,嘴角揚起一絲愉悅的弧度。
而對面的清音公主還在哭,鼻翼微紅,身子一抽一抽地,眼見著酒瓶都被她喝空了好幾個。
「別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了。」謝寧半搭著眼皮,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清音公主的頭。可眼睛快要睜不開了。迷迷糊糊地,連方向都分不清。手一歪摸到了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煞是舒服。
她不由得笑了笑,將身子往那兒貼了貼。雙臂環著自己摸到東西,抬起頭,就正對上一雙清冷的眼。
而她抱著的,也正是個身形修長的男子。她腦子還昏沉著,只隱隱覺得眼熟,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才眯眼笑了笑:「你長得真好看。」
聽到她的話,周顯恩伸手捏住了她的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好好看清楚,我是誰?就給你一次機會,答錯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來這小姑娘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偷偷跑出來喝酒,出了事怎麼辦?
謝寧被他捏著臉,不滿地皺著眉頭,伸手就拍掉了他的手:「不許捏我的臉。」
周顯恩被她拍中了手,不氣反笑,還真是酒壯慫人膽了,她竟然還敢跟他犟了?他這樣想著,反而一左一右捏住了謝寧的面頰,在手裡捏圓措扁,惹得她不悅地皺著眉頭。
一旁的清音公主從桌子上抬起頭,指著周顯恩,眼睛都還沒有睜開:「不許你欺負她,快……快放手!」
周顯恩聽到聲音,斜了一眼對面的清音公主,眼神帶了幾分不悅,看來是這位公主帶著謝寧來喝酒的,竟然敢教壞他的夫人。
清音公主被他那麼冷冷地瞧著,先是一愣,瞧清了他的面容後,就被嚇得大哭了起來。一面往後縮著身子,一面哇哇大哭地求饒:「你別抓我,我最聽話,別抓我。」
小時候她一做錯事,宮裡的教養嬤嬤就說周顯恩,周大將軍會把她捉走。他長得青面獠牙,三頭六臂,最討厭不聽話的小孩。
周顯恩雖然長得不凶,倒是眼神活像要吃人一般,她瞧一眼都覺得害怕。她一害怕,就哭得更大聲了。
大的醉得連他都認不出了,小的一直哭個沒完。周顯恩微微壓低了眉頭,眼裡頗有些無奈。他一伸手,就將謝寧攔腰抱起,對著身後的秦風吩咐道:「找輛馬車,把這個小公主送回宮去。」
秦風應了一聲,周顯恩就直接抱著謝寧往外走了。謝寧伸出手,想去夠桌上的酒瓶,嘴裡嘀咕著:「酒……我還要喝,好甜的。」
周顯恩神色懨懨地將她的手拉了回來,規規矩矩地壓在了自己的臂彎里。這裡離周府不遠,她又走得快急,很快就到了後門。他推開門,就回了院子。
謝寧靠在他懷裡,一呼一吸都是酒味,面頰片蔓延著緋色。她攥住了周顯恩的衣襟,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小聲地道:「你身上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周顯恩一愣,低頭瞧著她,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他正抱著她往屋子走,還沒進門就瞧見了一排的丫鬟,規規矩矩地候著。
打頭的大丫鬟往前行了一步,恭敬地道:「二少爺,老太君說您屋裡的下人太少了,就吩咐了奴婢給您選的些丫鬟。」
她又指了指另一排穿著講究些的姑娘,道,「這些是些伺候您的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二少爺盡可放心。」
周顯恩眼裡閃過一絲不悅,可他還沒有說什麼,就感覺懷裡的人動了動。
他低下頭,就見得謝寧扶著他的肩膀,從他懷裡跳了下來,卻因為醉酒,整個人都搖搖晃晃地。周顯恩及時伸出手,將她拉回了懷裡。
「別鬧,先回屋休息。」他用一隻手將她的腰圈住,在她耳邊輕聲道。
可謝寧卻沒理他,只是掃過院子在那一群姑娘,有些氣呼呼地道:「你們,全都回去,不許你們來這兒!」
那大丫鬟一愣,怔怔地瞧著她,但見她滿臉緋色,站著都搖搖晃晃地,不用想就是喝醉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便將目光投向了周顯恩。
可她剛剛偏轉目光,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謝寧便抬手指向她,皺著眉頭,提高了音量道:「不許看他,看我!」
這回,周顯恩和那個大丫鬟都愣住了。謝寧撲騰著,想往前走,奈何周顯恩的手一直環在她的腰上。她動了動,還是挪不動步子,只得盯著不遠處那群姑娘:「你們若是再不走,便通通發賣出去,日後都不准送人過來,誰敢送,我就饒不了誰。」
像是酒勁兒冒了上來,她腳下不穩,往後倒了倒,手抓住周顯恩的袖子才穩住了些,她順著他的腰身抱住他,抱得十分緊,喃喃地道:「他是我的,不許你們來搶。」
這話說的輕,只有周顯恩聽到了。他身子一怔,慢慢地,耳根微紅了幾分。他輕咳了咳,嘴角卻是揚起一絲愉悅的弧度。
她這是吃味了?
他低頭瞧見她雪團似的小臉染上緋色,只覺著這顏色半點不想讓旁人瞧見,伸手便將她撈進懷裡,用寬大的袖袍捂了個嚴嚴實實地。
他抬腳便繼續往前走,一旁的大丫鬟猶豫地道:「二少爺,這些丫鬟……」
周顯恩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結了一層寒霜:「夫人說的,你沒聽懂麼?或者是想,乾脆聾了的好?」
那大丫鬟只覺得周身威壓頓時加重,被他那話嚇得一抖,當即就彎下了腰,急忙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將人都帶回去。」
周顯恩沒再理她,將門合上,便直接入了屋子。而屋外的人如釋重負一般喘著氣,隨即就趕忙逃也似的往外走了。
……
屋內,周顯恩將謝寧放到床榻上,瞧著她還在不老實地動著身子,手腳都亂晃著,頗有些無奈。
他坐到了床榻邊,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頰,惹得她皺眉瞧向他,這才帶著笑意地問道:「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遍。」
謝寧呼吸也有些沉,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滿眼都被他貼在自己面頰上的手給吸引了,翻身就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脖頸上,滿足地笑了笑:「你身上真的好涼快,快,多給我摸摸。」
她說著,又去扯了扯衣襟,很快就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隱隱快要看見些別樣的景色了。周顯恩微睜了眼,將她不安分的手握住,又給她拉攏了衣襟。
謝寧好不容易扯開的衣服被合上,熱氣又冒了起來。她皺著小臉,不滿地拖長了尾音:「我熱。」
她說著,就動了動身子,想將衣裙都脫下來。可手剛剛伸到腰間的系帶上,就被人握住了。
她醉眼朦朧地抬起頭,瞧著周顯恩,眼裡盛著水光,帶了幾分委屈:「我真的好熱。」
周顯恩被她這樣瞧著,忽地低下頭,一手揉著她的耳垂,一手壓住她亂動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帶了幾分喑啞:「你再這樣勾我,我可不保證,不會對你做些什麼。」
他還在說著,忽地被面上覆過來的柔軟弄得一愣。垂下目光,就見得謝寧將手放在他的臉上,半搭著眼皮:「涼涼的,還好舒服,我喜歡。」
周顯恩只覺得她身上的酒香熏得自己都有些醉意了。喉頭微動,眼裡的幽深在一瞬間壓制不住地涌動出來:「這可是你勾我的。」
他說著,低下頭就吻住了她的唇,輾轉淺嘗,手放在她的下巴上,將她的臉抬起來了些。唇齒間是若有若無的甜,像果子的清香。他微眯了眯眼,看來她喝的酒確實挺甜的。不過,還是不及她甜。
謝寧被他吻著,也只是初時愣了愣,隨後就將雙臂合攏,環在了他的脖頸上,揚起唇角,笑了笑。
周顯恩眼裡的情意越發深重,漸漸染上一層緋色。手慢慢下移,放到了她的腰間。他本只是想吻她便罷了,可現在卻覺得不夠了,他還想要更多。
謝寧忽地皺了皺眉,將頭往後退了退,手還抱著周顯恩的脖頸。
「怎麼了?」周顯恩的聲音帶了幾分壓抑,勉強止住了放在她腰間的手,溫柔地看著她。
謝寧微張了唇,呼出清淡的酒香:「我想沐浴,身上好熱。」
周顯恩啞然,隨即輕輕攏了攏她的鬢角的碎發,溫聲哄道:「乖,現在先不洗了,咱們先睡覺。你喝多了,得好好休息。」
謝寧搖晃著他的脖頸,撒嬌地道:「不要,我就要沐浴,我真的好熱,不洗就不休息。」
她說著,就將頭偏向一邊,像是在賭氣一般。過了會兒,見周顯恩沒有動靜,她又生氣地將臉轉過來,皺著臉道:「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你就是不在乎我了。」
周顯恩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捏了捏她的鼻尖:「瞎想什麼呢你?我不在乎你,還在乎誰?」
謝寧躺在他懷裡,胡亂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抬起頭,又氣又委屈地看著他:「那你不讓我去沐浴。」
周顯恩見她是完全醉糊塗了,只得輕聲哄著她:「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你喝完了,就乖乖睡覺。你現在喝多了,不方便沐浴。你要是熱,我等會兒讓人送些冰塊來。」
瞧著她這副不讓人放心的模樣,他連對她做些什麼的心思的只能暫時壓下來了。
「那蘇曼兒呢,她要給你做妾!」謝寧拉著他的衣襟,眼裡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生氣。
「我已經把她扔出去了。」周顯恩見她這樣,極力地壓住想要上揚的唇角,手指逗弄著她的唇珠,眉眼微垂。
謝寧一愣,隨即又道:「那門口那些姑娘呢,一個不夠,還給你送了這麼多。」
她說著,就皺了皺眉頭,老大的不高興。
「剛剛也全都趕走了。」周顯恩手指下移,捻了捻她的耳垂。
「那……那……」謝寧張著嘴,使勁兒想了想,卻是想不出什麼話來說他了。
周顯恩好笑地看著她,單手撐著下巴,一手就放在她的腰上,似乎是在等她繼續問。
謝寧憋了半晌,臉都更紅了幾分,卻也找不出什麼說辭了,轉而帶了幾分哭腔地道:「你怎麼都把她們趕走了,你這樣,我都沒法跟你生氣了。」
周顯恩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他將身子往下移了些,手指挽著她的系帶:「你看我做的這麼好,是不是該獎勵我?」
謝寧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往上一仰頭,就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又躺回榻上,扯著他的袖子,語氣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我要去沐浴。」
她說著,就摸了摸脖頸,身上好熱,還出了許多汗,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周顯恩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忽地鬆了松肩頭,有些無可奈何地用手指颳了刮她的鼻子:「行,都依你。」
他伸手就將她攬入懷中,抱著她往浴池去了。謝寧靠在他懷裡,滿足地抱著他的腰,因為醉意,臉上的紅暈越來越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圓房了~
大將軍作為童子雞的最後一天,值得紀念
大概下午更新(七八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