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震驚了。
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
此次會試大考，在於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而他這位父皇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是為了打壓南方士紳，從而順利遷都北平！
原來如此！
難怪父皇會如此震怒！
甚至對他朱高燧顯露出了駭人的殺意！
親兒子跟自己對著幹，破壞了自己的好事，那不是該死嗎？
一想到這兒，朱高燧就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真是好險啊！
但是既然如此，為何父皇要讓自己出鎮北平？
北平可是父皇的龍興之地啊！
而且聽這李弘壁的意思，父皇肯定會遷都北平！
那豈不是說……
自己好像還真有機會！
一時間，朱高燧陡然變得興奮了起來，連帶著看這李弘壁都覺得順眼了很多。
「怎麼樣？」李弘壁笑呵呵地開口道，「這計策不錯吧？換一個對你而言毫無價值的女人，應該足夠了吧？」
那肯定足夠了啊！
朱高燧心中暗自讚嘆，這李弘壁果真奇才也！
但是表面上，他卻是裝作滿臉不屑的模樣。
「還不夠！」
「除非你多拿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聽到這話，李弘壁頓時眉頭一皺。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要麼你現在放人，要麼就滾下去！」
「等寧國長公主來了，你再跟她聊吧！」
朱高燧:「？？？」
我尼瑪？
你屬驢的吧？
說翻臉就翻臉？
「李弘壁，你不要欺人太甚！」
「只要你幫本王分析一下局勢，本王與你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以後也絕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如何？」
這就是第二筆交易了。
李弘壁懶洋洋地開口道:「可以，但是先看看你的誠意。」
什麼「誠意」？
那自然是放了程蝶衣！
朱高燧直接掀開車簾，對孟賢喝道:「去把蝶衣姑娘請出來！」
得到了自家主子的命令，孟賢這才敢放人。
很快程蝶衣滿臉茫然地走了出來，一見到眼前這局勢，直接撲到了盛寅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
「盛郎，你相信我，我沒有……」
「蝶衣，你放心，我肯定相信！」
盛寅看著心上人兒，滿是關切之色。
朱高燧很是不爽地收回了目光，然後看向了李弘壁。
「如何？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弘壁點了點頭，滿臉戲謔地看著朱高燧。
「說是可以說，但問題是，你想得到個什麼答案？」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高燧眉頭一皺，以為這李弘壁要耍賴。
但他太小看李弘壁了。
「朱高燧，你想過沒有，不管怎麼樣，你都沒可能做太子，甚至即位稱帝的！」
「就算大皇子薨了，也會有二皇子，還有皇長孫，所以你朱高燧其實是排在序列第四，只有前面三人死光了，才有你上位的希望，你覺得可能嗎？」
不得不承認，李弘壁說話一向很毒，尤其是現在，直接幾句話把朱高燧給整破防了。
「為什麼不可以？」
「本王也是父皇的嫡子，本王為什麼就不能爭當皇帝？」
朱高燧滿臉憤怒地低聲嘶吼道。
他何嘗不明白，李弘壁說的都是事實！
但是！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爭當皇帝！
這是所有男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更何況他朱高燧原本就是永樂皇帝的親兒子！
「嘖嘖，爭當皇帝？」
「你爭得過你那深得人心的大哥，還是你那驍勇善戰的二哥？還有那個傳世之孫大侄兒？」
「毫無疑問，你朱高燧全都爭不過，所以你趁早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否則只會給自己惹來滅頂之災！」
朱高燧還想反駁，李弘壁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
「你不用反駁我，也不用跟我在這裡叫囂，沒有任何意義！」
「咱們按照事實說話，那就是你朱高燧這輩子只能做個趙王爺，絕沒有做皇帝的命！」
「那麼，在這個前提之下，你想獲得什麼樣的結果？」
朱高燧聞言一怔，愣在了原地。
「好一點的，就是配合皇帝陛下，建設發展北平城，然後皇帝陛下一高興，給你挑個好一點富庶一點的封地，可以保證讓你的子孫後人世世代代榮華富貴吃喝不愁。」
「又或者說，馬上帖木兒國大軍來襲，屆時整個西北都會淪為主戰場，你鎮守北平也可尋機會立下軍功，從而在史書上面留下賢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實話，只要你朱高燧不心心念念地去奪嫡爭位，你可以有很多選擇，日後也必定可以善終，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但是，如果你不聽勸，非要一門心思地去奪嫡，那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明白了嗎？」
李弘壁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想要讓我幫你分析奪嫡形勢，那絕對不可能。
只要你朱高燧不奪嫡，你這路怎麼走都可以，反正這輩子乃至子孫後人全都可以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但是你非要去奪嫡爭位，那對不起，我確實幫不了你！
因為，沒有這個可能！
朱高燧聽後良久都沒有說話，一直那麼沉默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突然起身，下了馬車。
只是在臨走之前，背對著李弘壁，開了口。
「李弘壁，這次多謝了！」
「你我恩怨兩清，就此別過！」
話音一落，朱高燧徑直走進了自己的府邸，再也沒有去看李弘壁一眼。
李景隆匆匆爬上了馬車，神情焦急地看著李弘壁。
「兒吶，你跟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李弘壁笑道:「說了些實話罷了。」
「至於他朱高燧能不能聽得進去，就看他自己了。」
「那你們這是……和解了？」李景隆下意識地追問道。
要是能夠與這小老三和解，那確實是一件好事。
畢竟他朱高燧始終都是三皇子，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和解？不存在的！」
李弘壁卻是嗤笑道:「前提是他日後不會再招惹我！」
「要是這小老三還敢再惹我，下一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事實上，李弘壁對朱高燧還是比較溫柔的，只是藉助紀綱將其逐出了京師罷了。
紀綱一直在利用李弘壁，李弘壁又何嘗不是一直在利用他呢？
畢竟弘壁世子可是後世來人，紀綱是什麼德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紀綱想利用這矛盾，將朱高燧逐出京師，他好獨自執掌錦衣衛。
而李弘壁同樣想藉助錦衣衛的勢力，完成他的布局！
是以雙方只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面，互相利用罷了。
至於紀綱這狗東西什麼事情都匯報，連李弘壁罵狗皇帝一事都匯報，這筆帳李弘壁遲早會與他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