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雲重霄還是崔青扇,今天的事情咱們都得好好理論理論。」
「你說的對,是得理論。」
滄源完全沒想到雲重霄會附和他的觀點,略一怔忪之下心中就生出了不詳,然而尚未等他再開口,雲大千戶就開始教授他做人的道理了。
「你剛才說太子殿下拉攏朝臣,意圖在朝堂中挑起朋黨之爭,為此已經遭到了聖上的厭棄是麼?」
「這個……」滄源的額角滲出了汗珠。
「太子黨系當中,永平王府首當其衝,這種事情滄千戶竟然比皇上和我都清楚?」
滄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雲千戶,你……」
「私下揣測聖意,挑唆百官不合,映射太子動搖過本,滄千戶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滄源的衣裳徹底被冷汗打濕了:「雲千戶,請聽我解釋……。」
雲重霄朝他翻了個白眼:「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解釋有用的話還要朝廷律法幹什麼?」
滄源心裡對雲重霄有多痛恨,表面上就有多真誠,他用焦急而真誠的眼神瞧著雲重霄:「這真是個誤會,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雲重霄呵了一聲:「你又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你爹,你說話我為什麼就一定要相信?」
接二連三的搶白,讓滄源的臉色徹底黑了,他眼底的殺意和嫉恨幾乎就要壓抑不住。
然而,在他的目光接觸到雲重霄緩緩擦拭刀鋒的舉動時,明顯瑟縮了一下,奇蹟般的平復了下來。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若被雲重霄揪住不放,揣測聖意的罪名是沒跑了,就憑這一條,他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滄源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讓他給雲重霄當孫子都可以,何況說幾句軟話?
「不知我做點什麼才能讓咱們鎮撫司保持和睦團結?」滄源扯著僵硬的笑容說道:
「都是一個衙門口吃飯的同伴,只要你說出來,我都能辦到。」
雲重霄挑了挑眉:「我不相信你。」
滄源咬了咬牙:「我可以表現出誠意。」
「那就先說說你們到這裡之後都做了些什麼,說的我高興了,跟你談談條件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
滄源面色有些微發紅,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個沒什麼不能說。」
「我比你們早一天到了這裡,到了之後便把這裡的掌柜夥計里里外外都換成了自己人,餘下的都易容成投棧的客人。」
滄源本以為他的計劃妥妥噹噹的沒有毛病,按他的本意,禿子只要敢帶人來,就徹底中了他的埋伏。
他會不動聲色的把人放進來,等禿子和荊如意他們兩敗俱傷之後,他再帶人坐收漁翁之利。
到時候,不但能將禿子一伙人一網打盡,還能順勢救下崔青扇賣給清河崔氏和大長公主一個人情。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滄源知道禿子不簡單,所以進了客棧以後處處小心提防。
禿子的人起先在客棧中放置的迷香對他們根本沒有起到作用,他們將計就計假裝昏迷被俘,躲在暗中觀察著戰局,最終選擇了一個自以為最合適的時機出現。
可惜,滄源千算萬算始終沒有算到,客棧里住著的那個人並不是崔青扇而是雲重霄,更沒有算到荊如意時刻帶在身上的那條不起眼的小蛇,居然能那麼厲害。
滄源說完這些話以後,就低垂著頭顱不再與雲重霄做任何的眼神接觸,神色中說不出的頹然。
雲重霄斜睨著他:「就這些?」
「就這些。」
滄源飛快表忠誠:「事到如今,我再瞞著你點什麼,能有多大意思?」
雲重霄半眯著眼眸:「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帶走禿子,強行帶走那隻綠蛇,然後把他變成自己的?」
「絕對沒有!」
滄源毫不猶豫搖頭:「我以前的確這麼想過,但我又打不過你,想這些也沒用。」
雲重霄呵了一聲:「你倒是實在。」
滄源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想不實在,不過被眼前這個生冷不忌的主握住了把柄,他想不實在也不行。
「看在你在這裡蹲守了好幾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或許我能給你個驚喜。」
「什麼驚喜?」滄源瞧著雲重霄,滿目都是警惕。
雲重霄能給什麼驚喜?他只會給人驚嚇!
雲重霄瞥他一眼:「說出來還能叫驚喜?」
他的目光淡掃過院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弓弩手,眼底露出淺淺的嫌惡之色,朝著滄源說道:「儘快解決。」
言罷,便拖著昏迷的禿子,在滄源等人糾結的目光里,頭也不回走去了前院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