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刑面無表情回答:「鹽水。」
荊如意吸了口氣。
她吃的也是六扇門的公家飯,她從來都知道,為了得到口供有時候會採取一些非常的刑訊手段。
但……
如丁刑這般殘忍的逼供方式,她以前想都沒有敢想過。
難怪世人畏懼錦衣衛如虎,他們遠比虎狼可怕的多,這些人完全就是來自九幽煉獄中的魔鬼!
被這麼折騰一番,卞子安已經徹底的清醒了。
丁刑陰惻惻盯著卞子安說道:「有話好好說,否則池子裡那些食人魚就有口福了。」
卞子安打了個哆嗦,徹底收斂了氣焰:「我說,我什麼都說!」
「剛才說我知道會有很多人來殺你是我胡謅的,我就是被折騰的慘了,才想著讓別人也擔驚受怕,我好痛快痛快。」
卞子安的語速極快,生怕說的慢了會被丁刑再修理一番。
「之所以只在你的荷包里放了特殊的避蟲丹完全是趕巧了,我原本要對付的人是雲千戶。」
卞子安看了眼遠處太師椅上默不作聲的雲重霄,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本來以為孟言之那隻與眾不同的香囊是送給雲千戶的,才想著借孟言之的手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雲千戶。」
「哪裡想到那小丫頭鍾情的人竟然會是你?!」
「你閉嘴!」
荊如意聽的出了一身冷汗,厲聲喝止了卞子安,之後就飛快朝雲重霄看了過去。
這一眼,瞧的她心中警鈴大作。
雲重霄深陷在太師椅中,正淡淡注視著這邊的動靜,他的面色平靜的沒有什麼變化,薄唇微微勾起一個挾裹著冰霜的凌厲笑容。
這個笑容讓荊如意毛骨悚然,總覺得那人會在不動聲色間將人毫無防備的送入地獄。
「雲千戶您千萬別誤會,我與孟大小姐根本不是卞子安口中描述的那樣,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她努力擺出真誠的面孔向雲重霄解釋。
這位陰晴不定的修羅煞神可千萬別信了卞子安的挑撥,她若因為這個死了,可著實有些憋屈了。
雲重霄眉心微蹙,似對荊如意的解釋有些疑惑,但極快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呵了一聲:
「別人的事情,與我何干?你特意來見卞子安,若是只問出這些捕風捉影的污糟事情,就立刻給我滾出去吧。」
荊如意被噎的禁了聲,卻長長鬆了口氣。
還知道挖苦人,看來雲重霄是真的對她與孟言之的事情沒有上心。
她重新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卞子安身上:「你真的沒有存心想殺我?」
卞子安呵了一聲:「雲重霄若是死了鎮撫司必然大亂,到時候就沒有人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你一個小小的興縣縣令,我殺了你能有什麼用處?」
荊如意心中閃過淡然失落,還以為終於找到了兄長身亡的線索,卻原來只是一場空歡喜。
雲重霄瞥了一眼荊如意,瞧見她眼中的失落,竟難得的沒有開口奚落。
他挑眉看向丁刑說道:「帶她去找崔青扇,讓崔青扇挑些能說的告訴她,一個時辰後,立刻啟程去興縣。」
「……恩?」荊如意愣了愣,不是已經抓住了卞子安?還要去興縣?!
「看我做什麼?」
雲重霄似笑非笑瞧著她:「我以為你只有腦子有問題,原來耳朵也不聽使喚,別以為中了毒就不用幹活,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得老老實實的查案去!」
荊如意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瞧雲大千戶的模樣,八成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既然如此,不如聽話直接去見崔青扇。
雲重霄要她繼續前往興縣的原因,崔青扇一定知道!
丁刑木著臉走到她身邊,冷冷說了個請。
「你不用送我,我認得出去的路。」
荊如意獨自離開了刑堂,按照來時的路線走出了詔獄。
直到行至入口處才有些犯了難。
入口開啟的機關在外面那具假屍體的雙眼中,從詔獄裡面要怎麼打開機關,她卻並不知曉。
然而,她的腳才踏上最頂上一級台階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咔吧一聲。
頭頂黑暗的天棚陡然裂開了一線天,隨著轟鳴的加劇,裂封逐漸擴大成了足以容納數人進出的洞口,從外面射入了耀眼的陽光。
荊如意心中一喜,知道是入口再度開啟。
她快走幾步邁出了洞口,這才發現周遭的景象已經不是她來時的那片無主墳地,而是鎮撫司隔壁那座破敗的抱月觀。
荊如意此刻正站在抱月觀前院的天井中,而她出來時那個洞口已經悄然關閉,哪裡還能瞧得出,這裡竟然藏著如此巨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