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鄭縣偵辦過一個案子的苦主是位來自南陵的商人,他的護衛中有一人擅長養蠱,靈蛇追蹤之法便是我從他處習得,這秘法我曾多次使用並不是秘密。」
荊如意無比慶幸自己以前總纏著兄長給她講述案件中的奇詭故事,要不然,今天必然折損在雲重霄手上。
「你怎知糯米可解山妖毒?」
荊如意直視著雲重霄的眼睛:「不是山妖毒,是屍毒!」
「我發現山妖常居住與墓穴,且多於屍體為伴身上沾染了大量屍毒,糯米為驅除屍毒的利器,方才遞給你的那把刀上有我提前塗抹的糯米酒,所以才能讓山妖短期內失去反抗能力。」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雲重霄卻依舊不肯相信。
為了徹底打消那人的懷疑,荊如意決定一次把話說清楚:
「山妖體內之毒可以消融鐵器,您到來之前,他正是因為融化了囚車底部的鐵條才能悄然逃脫,故而有了防備之後,您的飛爪對他就再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眼看著雲重霄眸色閃爍不定,荊如意膩煩的要命。
「雲千戶這麼不相信我,該不會以為我與閃耀有什麼勾連,商量好了共同犯罪以謀求自身利益吧?」
「哈哈哈哈。」江小五捧腹大笑:
「山妖可聽不懂人話,能給您謀求什麼利益?您是喜歡睡墓穴,還是喜歡啃死屍?」
興縣衙役們一同狂笑不止。
他們早對雲重霄不滿,但攝於錦衣衛的威嚴不敢反抗,如今逮到機會便用大笑來宣洩心中的憤懣。
「都閉嘴!」
眾錦衣衛一瞬攥緊繡春刀:「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嘲笑我們千戶?!」
興縣衙役的笑聲戛然而止,狂笑下忽至的寂靜壓抑到令人窒息。
「呵呵。」緊張的氣氛被突兀悠揚的輕笑戳破。
眾人皆疑惑的瞧向雲重霄,這陰晴不定的男人忽然笑的如此溫和就……有點嚇人。
「把刀都收起來。」
雲重霄的聲音充滿愉悅,,鳳眸幽幽掃向下屬。
「荊縣令所言的確好笑,連我都忍不住想要發笑,何況別人?」
他笑吟吟瞧著荊如意:「連日來追捕山妖實在疲累,我便與荊縣令開個玩笑讓大家鬆快鬆快,荊縣令一定不會介意。」
男人一掃初見時的輕狂冷厲,笑容若春風和煦,但他的笑容,未達眼底!
荊如意微勾唇:「能為雲千戶分憂,是我的榮幸。」
只言榮幸,不提原諒,荊如意的回答給了雲重霄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雲重霄笑容只一滯,聲音依舊溫和:
「既然山妖已經歸案,便速速趕回縣衙去吧,驗看公文後,這個人我會儘快帶走!」
眾人動手,把山妖關進了罩著黑布的囚車。
江小五仔仔細細將每一根鐵條都塗抹上糯米酒後,才長長舒了口氣:「這怪物該不會再詐屍了吧!」
因著糯米酒的關係,山妖一路並未甦醒,到了縣衙後便被挪進了特製的黑牢。
荊如意一面安排人值守,一面派人照顧受傷的崔青扇,忙的腳不沾地。
直到江小五慌慌張張跑來:「大人,京里來了個大官,指名要見山妖。」
「讓雲千戶去應付。」荊如意頭也不抬:「我沒空。」
有鎮撫司的大佛在,不用白不用!
「那個……雲千戶應付不了,說請您過去。」
「……恩?」
荊如意抬眸:「還有連鎮撫司都惹不起的官?」
「聽說,是個什麼監獄賣酒的。」
荊如意聽的滿目疑惑,心念電轉忽而頓悟:「你說的,可是國子監祭酒?」
「啊!對!」江小五用力點頭:「就是那個什麼監什麼酒。」
「大人,監獄賣酒的很厲害麼,竟然連錦衣衛都不敢惹?」
荊如意有些哭笑不得:「國子監祭酒可不是賣酒的,他是……這些事情以後再說,趕緊帶我去見他。」
兩人直奔前廳,一路上荊如意心事重重。
短短數日,興縣前後來了一位千戶,一位巡案,一位國子監祭酒,陣仗著實有些嚇人。
前兩位都與六扇門多少有些關聯,國子監那位大人物可不管辦案之事,他忽然造訪……
該不會是山妖案的苦主吧?!
她低著頭正惆悵,冷不丁被人攥住了手腕。
下一刻,便聽到個遒勁而急迫的聲音炸雷般在她耳邊響起:
「你就是荊如楓?把你抓的人給我!」
荊如意抬頭,瞧見眼前站著個風塵僕僕四十出頭的男人。
儘管他穿著便裝,周身流淌出的氣息還是令她戰慄了一下。
眼前男人每根頭髮絲都透露出他身為教書先生的獨特氣質,讓荊如意嚴重不適,卻也讓她一瞬洞悉眼前人的身份。
這位就是國子監祭酒汪直,東齊最高學府的領導者。
荊如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恭敬向汪直行禮:「荊如楓見過……」
「不要拘泥這些虛禮。」
汪直迫不及待打斷了她:「聽說,是你找到了我那不孝子,汪某多謝荊大人助我父子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