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家娘子被打的身子一歪癱在地上,捂著紅腫的面頰痛哭不止。
卞母才想要說什麼,瞧見卞父陰沉腥紅的眼眸時,嚇得閉上了嘴。
荊如意冷眼瞧著,知道這三個在隱藏著什麼秘密,卞子安自己逃走丟下他們,儼然是棄車保帥的舉動,明知被捨棄還不肯招供,可見他們藏著的必然是個驚天的秘密。
「丁總旗。」
她挑眉看向丁刑「將這三個人帶走吧,同鴻臚寺交代一聲,他們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下手的時候不需要有任何顧忌,實在不行鎮撫司也可以幫忙審問的。」
丁刑氣勢洶洶衝過去的一瞬間,卞父忽然撲到了荊如意腳下。
「大人!救命啊!」
嘭的一聲,卞父重重磕了個頭:「我不是卞子安的爹,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您要替我做主啊!」
這一句話若在滾油鍋中倒進了一瓢涼水,房間裡瞬間就沸騰了。
江小五瞪大了眼:「什麼情況,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才會各自飛。怎麼遇到事,這當爹的也能連兒子都不認了?」
雲重霄半眯著眼眸瞧了眼荊如意,目光深了深。
整個房間裡,唯有丁刑始終面無表情的如同個木頭,戳著動也沒動。
「大人!」尚未等卞父繼續開口解釋,卞母就搶先開了腔。
「我們都是百喜園戲班的伶人,他是班主,我們真的跟卞子安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與他也不是夫妻。」
「我也不是他們兒媳。」卞家娘子生怕自己落後,也急急忙忙說道:
「一個月前班主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冒充卞子安的娘子,我實在不敢違抗就答應了,不過我與卞子安清清白白,除了在人前做戲外沒有丁點關係,大人您可一定要明鑑啊。」
「就是這個理。」
卞母接口說道:「我們這些伶人在戲台子上看著光鮮,實際上日子過的苦著呢,除了那些紅透半邊天的名角,剩下人掙的那點包銀都不夠往日的嚼裹,。」
卞家娘子跟著哭道:「我們跟班主簽的是死契不得自由,班主讓做什麼我們哪裡敢反抗?」
兩個女人一唱一和的控訴,把卞父徹底給架起來了,他急的一腦門子汗,好不容易等到兩個女人喘息的時候,才高聲嚷道:
「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當初我說起這差事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削尖了腦袋的往上湊,分銀子的時候,一個子都沒見你們少拿,這會子在這裡裝可憐,打量別人都是傻子麼?」
「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從我手裡面拿出去的銀子我一筆筆都有記錄,那單據上可有你們親自按的手印,想把髒水都潑我一個人身上,門都沒有!」
卞父一通怒吼,讓卞母和卞家娘子啞了嗓子,兩人低垂著頭顱,不敢與任何人目光相觸。
「大人,你們可千萬別聽他們胡說!」卞父戰戰兢兢打量著屋裡面的一群人。
荊如意呵了一聲:「胡說不胡說的,人家可說了不少。」
卞父眼珠子轉了轉:「我若是說了算不算是立功,卞子安這件事情,是不是就跟我沒關係了?」
雲重霄聽的不耐:「聒噪的很!丁刑,直接殺了吧。」
「別,我什麼都說!別殺我!」卞父嚇得一哆嗦,再不敢耍心眼。
「我們百喜園並不是本地的班子,聽說京城繁華貴人多就想著到這裡來掙大錢,哪知京城碼頭是大,要拜的神也多啊,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這裡,三個月沒開張不說,班子裡的人還一個個的生了怪病。」
荊如意挑了挑眉:「什麼怪病,說的具體點。」
「我也說不大上來,就是剛開始會胡言亂語,做些奇怪的舉動,到最後就變得瘋瘋癲癲,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我先後也找了不少郎中,銀子花出去不少,病症不但沒好,染病的人反而還越來越多。」
回憶起當初的情形,卞父依舊是滿面愁容。
「後來聽人說,我這班子或許是來的時辰不對撞了邪,我前後後又去找了許多大師,也無濟於事。」
「眼看著戲班子的人越來越少再也耗不起,小人就想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京城,誰知還沒出城就丟了盤纏,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卞老闆,他聽了小人的遭遇之後就送了小人一塊驅邪的聖物。」
「小人從那以後竟然真的轉了運,班子裡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無故瘋癲的情況,在卞老闆的幫助下,我們也找到了肯容留我們登台的園子。」
「說起來卞老闆就是我們的大恩人,一個月前他找到小人,說讓我們假扮他的家人,這活計輕鬆省勁還有錢拿,他對我們又有恩,小人哪有不答應的理由?」
「於是……於是……」
他尷尬的笑道:「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節了。」
荊如意眉心微蹙,聽到卞父形容的怪病症狀心中便不由一動,這不是中了毒蠅傘的症狀麼?
她目光灼灼:「你們是半年前進的京城麼?可有在鍾記買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