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閃開我看看。」
孟言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三兩步奔至三七身邊為他把脈:「他的脈象平穩,除了有些上火沒有異常之處,但心虛波動極大,似乎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荊如意也蹲在三七面前仔細觀察,瞧見了他眉峰緊蹙牙關緊咬,額頭被滲出的細汗浸潤的亮晶晶一片。
她從口袋裡掏出了醒神膏打開,放在了三七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三七打了個噴嚏緩緩睜開了眼睛,待瞧見了荊如意,他眼底初醒的迷濛一瞬間就化作了清明。
但他依舊呆呆躺在地上,似承受了難以言表的苦痛。
「怎麼會這樣?」他說。
荊如意輕輕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真正強大的人從不會沉溺過去,能夠撥亂反正才是真正的英雄。」
三七身子一抖,瞳孔猛然的收縮後,便直直瞧向了荊如意朝她鄭重抱了抱拳:「多謝教誨。」
荊如意急忙還禮:「小綠可以解除蠱毒,方才不得已才讓它咬了你一口,還請不要見怪。」
三七擺了擺手:「要不是你這個小東西,我到現在還渾渾噩噩,想不到竟真的中了塑魂術!」
三七起身向雲重霄躬身說道:「千戶大人,小人因塑魂術失去的記憶已經恢復,現正式向您述職。」
卞子安名聲在外,三七從來沒有敢小看他,自他露面便寸步不離的跟著,包括如廁。
卞子安乖覺,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直到他要離開父親房間時曾向父親跪拜,三七清楚記得就在卞子安的膝蓋即將觸碰到地面的時候,他將雙手飛快的墊在了膝蓋下面。
三七覺得他的這個舉動很奇怪,想要湊近他仔細觀看的時候卞子安忽然抬起頭朝他的方向詭異的笑了一下。
三七不知自己是否暴漏,緊張下眼睛的毛病犯了就拿出藥水準備使用,就在那時從卞子安的衣擺下爬出了幾隻螞蟻,那些螞蟻出現後立刻四散爬開。
在螞蟻爬到三七身邊時,卞子安忽然起了身,三七正要跟上查看腦子裡莫名眩暈,之後的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
「我覺察出情況不對想要與他拼命,周身卻使不出力氣,卞子安那時候忽然站在了我眼前,他伸手在我額頭上點了一下,我便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在我即將昏厥的時候瞧見他正站在屋裡的八仙桌的旁邊,再之後就暈了過去。」
荊如意下意識看了卞家三人一眼,到了現在,他們的眼中除了恐懼再沒有旁的情緒。
「你們幾個,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都搖了搖頭。
荊如意沒有再關注他們,這三人的記憶已經被塑魂術消除,從他們口中得不到更有價值的東西。
「縣令哥哥。」孟言之崇拜的看著荊如意:「你是怎麼看出他們中了術法的?我也沒聽出卞子安是怎麼對他們下的手呢。」
「還記得卞子安腳下爬出的螞蟻麼?」荊如意說道:「若是我沒猜錯,那些黑色蟲子並不是螞蟻,而是夢魘蟲。」
「夢魘能夠迅速讓人喪失戰鬥力並沉入夢中,是發動塑魂術的媒介,因它體型小巧長的像螞蟻很容易被人忽視,中了術法而不自知。」
說到這裡荊如意眼底浮現出一抹沉思:
「夢魘蟲屬於較高級別的蠱蟲,只要施術者願意,可以讓人始終沉淪在噩夢中沉直至死亡。即便能僥倖醒過來,也會狀若瘋癲,一輩子就算是毀了,卞子安……」
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他一個履歷清白的東齊人,哪裡學來的如此高端的巫蠱之術?」
「想不通就做事。」
久未開口的雲重霄慢悠悠站起了身,目光淡掃過丁刑說道:「送那三個去鴻臚寺,讓鴻臚寺卿親自驗一驗那三個是南陵哪裡的人。」
孟言之吸了口冷氣:「你是在懷疑……卞子安這一家子是南陵細作?」
她的目光在卞家三人臉上一一掃過:「南陵的細作也太猖狂了,當咱們東齊沒有人麼?!」
話到最後,孟言之語氣中已經帶了殺意,卞家的三個已經爛泥樣癱在了地上,等到丁刑去拉他們起來的時候,三個人終於醒過了神。
卞父第一個跪倒:「官爺冤枉啊,小人並不是南陵細作,小人就是安分守己的東齊百姓,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看卞父搶到了先機,卞家娘子哇的一聲哭了:「我……我不要下獄,我是好人,我不是……」
「閉嘴!」
卞父陡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卞家娘子臉上,將她後面的話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