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父咳了一聲:「官爺,小老兒身體不適,犬子外出替小老兒抓藥去了,不知抓藥犯了哪家王法。」
雲重霄向丁刑使了個顏色,丁刑手裡的繡春刀呼嘯著向卞父砍了過去。
在孟言之的驚呼聲里,噗的一聲,繡春刀深深鑲在卞父所坐那把椅子的扶手上。
梨花木的太師椅扶手硬生生斷裂,漫天煙塵里,人人目瞪口呆,卞父的臉已經嚇的完全沒有了血色。
他身邊的卞母和卞家娘子也都齊齊變了顏色。
「有什麼話要想好了說。」
雲重霄的聲音淡淡的:「你們的骨頭,不會比黃花梨更硬。」
「那……那是自然。」
卞母第一個反應過來,忙不迭開口:「官爺有什麼只管問,民婦絕不敢有絲毫隱瞞。」
卞家娘子也不肯居於人後:
「官爺若有什麼問題來問奴家便是,奴家公婆兩個均年事已高,禁不住官爺們的威嚴震懾。」
雲重霄的目光壓向了卞家娘子,她的身軀明顯瑟縮了一下。
就在荊如意以為她會受不了雲重霄的眼神威嚇而閉上嘴巴的時候,卞家娘子卻再度開了口。
「官爺,奴家也不知夫君去了哪裡,他還會回來麼?」
江小五聽的呵呵笑:「見過惡人先告狀的,我還是頭回見到嫌犯先提問的,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懷疑是我們逼走了你的夫君,還害得你們擔驚受怕?」
卞家娘子的臉色微變,繼而杏核樣的大眼睛裡湧出蒙蒙水霧,卻硬是吸了口氣將淚水忍了回去,端的是我見猶憐的柔弱。
江小五將一塊帕子遞給卞家娘子,卞家娘子嬌柔道謝,攪著帕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江小五。
「小官爺一看就是個好人,請您多體諒奴家見識短,我夫君若是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也一定與奴家沒有關係。」
江小五呵呵笑了一聲:「既然知道自己見識短就不要動歪腦筋,你這挑撥離間的功夫實在不夠看。」
卞家娘子神色一僵,訕笑道:「小官爺這話奴家聽不懂。」
江小五也笑:「你知道今天來提審你的是誰麼?那位鎮撫司的千戶大人,是永平王府的世子爺。我們千戶大人自小錦衣玉食,什麼美人沒有見過?你這樣的貨色連王府里給千戶大人提鞋的丫鬟都不如,長成那樣還學人用美人計,怪可笑的。」
「我給你帕子是讓你遮著點臉,長的丑就不要出來嚇人。」
這話說完,卞家娘子的面頰已經漲紅的宛若豬肝,也不知是氣還是羞,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他這一番操作,惹的荊如意暗暗咂舌,被他夾槍帶棒的一頓數落,卞家娘子老實了,卞家另外那兩個也不敢再玩什么小心思。
江小五將一張笑吟吟的娃娃臉扭向了卞母。
「老太太,咱們聊聊吧。」他說。
卞母強裝出一副鎮定神色:「官爺有什麼只管問,老身奉公守法,自無不可對人言之事。」
江小五點了點頭:「總算這屋子裡還有個明白人,你就來說說看,卞子安哪去了?」
卞母嘆了口氣:「官爺您這話真的是在冤枉我兒,他剛才還在屋裡給他爹伺候湯藥,我們正好端端說著話,也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就消失了。」
眼看眾人不肯信,卞母的聲音有些急迫。
「老身說的都是真的,犬子消失的屬實奇怪,若非如此老身的夫君也不會假稱他外出抓藥,他這樣說是因為知道實話沒人信。」
話說到這份上江小五也沒了主意,若在往日像老太太這樣荒誕的言論他半個字也不會信,但……
從山妖案至今經歷了這麼多,他已經無法判斷出這些奇怪的事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他眉目中帶著厲色瞧向卞母:「你可想好了再說,鎮撫司詔獄的刑具,哪一件都不是吃素的。」
卞母雖然有些害怕,卻努力挺直著身子:「老身若有半個字的假話,您只管將老身問罪。」
「不必問了。」
雲重霄掀了掀眼皮:「卞子安就是在這裡消失的,當時鎮撫司的暗探在場。」
他打了個響指,便從暗影中走出個從頭黑到腳,瘦的影子一樣戴著面具的男人朝他行禮。
「影衛三七見過雲千戶。」
雲重霄嗯了一聲,示意他在一旁等待,三七退在了暗影里,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明明就站在所有人面前,卻愣是讓人感覺不到他存在的氣息。
憑空出現的男人嚇了卞家三人一跳,卞母眼中再度出現恐懼。
「老人家。」
荊如意說道:「卞子安消失前後發生之事,還請你仔仔細細交代一遍,惹怒了鎮撫司,後果你絕對承受不起!」
卞母再瞧了一眼鬼魅般的三七,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