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扭過頭,瞧見兩匹高頭大馬慢悠悠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跺來,走在前面的那個正是雲重霄。
後面那人低著頭看不清樣貌,但瞧他風塵僕僕的模樣,該是同雲重霄走了不少地方。
荊如意朝著雲重霄身後多看了幾眼,那人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
「怎麼?」
雲重霄的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嘲諷:「把屍體破壞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沒有找到線索,這就是你們的辦事能力?」
孟言之挑了挑眉:「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們沒有找到線索?我們在這裡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這會子到回來說風涼話!」
雲重霄斜睨了她一眼:「我跟你說話了麼?」
一句話噎的孟言之半個字也說不出。
雲重霄朝遍地的狼藉瞧了一眼:「把這些屍體全部燒掉,跟我走。」
眼前二十具屍體都成了豢養屍蠱的容器,等那些蠱蟲長成破體而出時,上京城必將面臨一場大禍,唯有燒乾淨才能永絕後患。
雖然燒掉屍體等於燒掉了所有的證據,但為了京城安定也唯有如此。
好在亂葬崗素來人跡罕至,相鄰的抱月觀也久已無人,沖天烈焰並沒有引起過多人的注意。
待到屍體燒的差不多了,雲重霄便讓跟在身邊的男人先行回了鎮撫司,他自己則帶著眾人再度進了城。
雲重霄將人領去了德化坊中一處大宅院前,側眸瞧向荊如意:「你不是要找卞子安麼,他就住在這裡。」
瞧見荊如意目光當中的驚色,江小五詫異的問道:「卞子安是?大人您在京里還有朋友?」
「卞子安……。」荊如意眸色幽深:「是至尊賭坊的東家。」
荊如意在翻閱卷宗時發現,汪成失蹤前最後出現過的地方就是至尊賭坊,他嗜賭成性曾欠下賭坊大筆債務,而他進入賭坊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至尊賭坊在汪成失蹤案中占有極大的比重,如今毒蠅傘和鍾記的線索都已中斷,重新追查汪成失蹤的原因,或許能打開案情的新局面。
荊如意帶著江小五去賭坊,就是為了找卞子安了解情況,不想被雲重霄攔截了下來。
「汪成失蹤後至尊賭坊便已經沖了公,賭坊里現在的夥計都是鎮撫司的密探,專做消息流通之用,你那日進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穫。」
雲重霄緩緩向荊如意解釋道:「想找卞子安,直接到他家裡便是,他父親患病這幾日並沒有出門。」
荊如意多看了雲重霄幾眼,總覺得這麼好脾氣向她解釋案情的雲重霄有些奇怪,但哪裡奇怪她又說不清楚,只得將目光再度投回到眼前的宅院上。
卞家的朱漆的木門塗得光可鑑人,門上鑲嵌著黃澄澄的菊花釘,大門左右還鑲著兩個獸口銅環。
從大門口到德化坊的地面上起了九級台階,台階下方左右各蹲著一隻雄赳赳的石獅子。
江小五瞧的嘖嘖有聲:「現在開賭坊這麼賺錢?瞧瞧卞家這門戶多氣派,比達官顯貴又差到哪了?
荊如意抿唇沒有說話,德化坊是國子監所在地。
這裡聚集了不下二十家書院,每個學子都希望近水樓台,能有朝一日考入國子監,繼而成為天子門生。
故而,想居住在德化坊里,單靠有錢是絕對辦不到的,卞子安……這麼厲害?
在他們打量卞府的時候,丁刑已經躍進了院子,從裡面打開了房門。
荊如意對錦衣衛的辦事風格早見怪不怪,已經能淡定的用非常手段登堂入室。
卞家內部的陳設,還是讓早有思想準備的荊如意咋舌。
想不到卞子安一個撈偏門的市井混混,家裡的陳設布置竟然說不出的雅致,達到了三步一景,五步一園的地步,極符合德化坊的整體氛圍。
卞子安的家眷被先一步進來的丁刑都給帶到了主院的花廳中,他儼然向那些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花廳里沒有人敢吭聲,都戰戰兢兢等待著鎮撫司提審問訊。
卞家人口不多,除了父母就只剩下他的妻子,再有就是幾個在府中灑掃伺候的下人,看來看去卻並沒有卞子安。
相對於下人們的畏畏縮縮,卞子安的父母和妻子則鎮定的多,眼中雖也有些驚慌,倒還能維持基本的儀態。
雲重霄向丁刑使了個眼色,丁刑抬手就把幾個下人拍暈了,瞧著他拖死人一樣把昏倒的下人拖出去,卞父卞母和卞娘子的眼底終於出現了幾分恐懼。
「卞子安去哪了?」
雲重霄施施然坐在屋中的高背大椅上,冰碴子樣的目光盯得人心頭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