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荊如意斟酌了半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對我還是有戒心，這很好，人與人之間就該保持適當的戒心，這才能讓自己足夠清醒。」
劉淵笑道：「若給你丁點的小恩小惠就讓你毫無保留死心塌地的信任別人，你也不配我特意為你安排這一場。」
荊如意的呼吸微凝，與劉淵的談話讓她倍感吃力，那人的每句話都似乎意有所指，隨時能將你推到地獄中去。
自打劉淵出現，她的衣裳就沒有幹過。
「看你如此反應我也就放心了，咱家沒有看錯人。」
他從自己袖帶中掏出快腰牌遞給了荊如意：「這個東西，是你的了。」
荊如意盯著腰牌內心略有些複雜，最近這些大人物都喜歡給人送腰牌麼？
她的工具袋裡土司木宣送來的令牌還在睡大覺，這……又多了一塊。
劉淵朝桌子上指了指：「你可得看仔細了。」
荊如意拿起令牌觀看，被上面三個浮雕大字吸引了目光。
「內督司？」荊如意挑了挑眉，這是什麼官署？
她竟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是皇上指令咱家新成立的衙門，專門負責督察鎮撫司和宗室皇親。」
荊如意聽的抽了口冷氣，驚愕的望向了劉淵。
東齊聖祖皇帝為監察官員和百姓的言論成立了鎮撫司，鎮撫司名義上隸屬皇帝內衛屬隨扈編制，聽上去不起眼卻能直達聖聽。
他們如細沙流水，悄無聲息滲入到東齊各個角落，事無巨細的記錄著每一個人的言行。
自東齊立國已不知有多少人死於鎮撫司錦衣衛的記錄監察之下。
正因為如此，鎮撫司成了東齊令人談之色變，凌駕於百官之上的特殊存在。
沒想到英宗竟要組建一個專門監察鎮撫司的衙門，那豈不是就成了東齊權柄最大的存在？
真的假的？！
「權勢越大貪慾越大，鎮撫司成立至今雖破獲了許多案件為東齊立下過汗馬功勞，卻也滋生出許多貪腐之事，然百官懼怕鎮撫司的權力往往敢怒而不敢言，長此以往必生禍端。」
荊如意神色複雜的看著劉淵，這種話她若是從別人那裡聽到一點都不奇怪，但從劉淵嘴巴里說出來就非常的玄幻了。
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但誰不知道劉淵就是鎮撫司最大的後台？
當著外人的面罵自己孩子是個畜生，這就……
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他是在試探自己吧！
荊如意陪著笑臉將內督司的令牌放在了桌子上：「公公您莫要拿我尋開心，鎮撫司是東齊的中流砥柱，即便有些小瑕疵，也是瑕不掩瑜。」
劉淵笑了笑：「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內督司衙門的總指揮使，這就是聖上此次傳召你入京的目的。」
荊如意的嘴唇有些發乾，劉淵今夜帶給她的震驚，尤以這句話為最。
內督司也就罷了，居然要讓她做內督司總指揮使？
那可是堂堂正三品的大員，且掌管著鎮撫司和宗室皇親的生死大權，她這算不算一步登天了？
荊如意完全不敢相信上天會砸給她這麼大的一塊餡餅，她朝劉淵笑了笑。
「公公的器重荊如楓心領，但如此重任我認為雲世子會更合適。」
劉淵擺了擺手：「內督司的總指揮使需要一個生面孔，這人不但要膽大心細不畏強權，還要有豐富的辦案經驗，最主要的一條，他與京城各方勢力都不能有任何牽扯。」
荊如意吸了口氣，劉淵提出的這些條件聽起來似乎……
她還真的有點合適。
「咱家自接到聖上的命令和條件時就覺得這個位置非你莫屬，重霄雖然能力出眾但他與永平王府和太子之前的牽扯過多，他若坐到這個位置，對他沒有好處。」
劉淵說的這些倒是實話。
雲重霄的母親是先皇后的胞姐，先皇后所出的太子與他是表兄弟，無論雲重霄是否與太子親厚，都會被人歸為太子黨。
「與他的處境同理，崔青扇也不能占據這個位置。」
荊如意眉心微蹙，劉淵的意思她聽明白了，皇上需要的是一位任何勢力也無的孤臣，這樣辦起案來才不會因為人情而下不了手。
看來……這個內督司未來要乾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啊！
「內督司只怕要辦的案子不簡單吧。」荊如意瞧著劉淵，問出了心中所想。
劉淵勾唇：「自然，京城內盤踞的各方勢力無非都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麼樣能讓利益最大……」
劉淵聲音頓了頓，繼而輕笑：「你我心裡都清楚。」
還有比做皇上的心腹寵臣更實惠的麼？
英宗不喜太子在京城不是秘密，這便讓他膝下的皇子們都蠢蠢欲動，誰都想在太子徹底遭到厭棄的時候力拔頭籌，成為新的儲君？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奪嫡之戰必將愈演愈烈，在他們爭權奪勢的時候，百姓們必將遭殃。
「皇上年初的時候染了一場風寒。」
劉淵說道：「那些人就有些耐不住了，導致京中禍事頻出，你的任務就是震懾他們，守護京城一方百姓的安寧。」
荊如意抿了抿唇，劉淵這是要讓她與皇親們徹底站在對立面上，這不是讓她以後每天都得提著腦袋過活麼？
「咱家知道這個位置會非常艱難，於是特意向皇上請了聖旨，將你這個總指揮使破格定為正二品，京城內所有辦事衙門到要給你的內督司提供方便，包括鎮撫司。」
忽然成了個正二品的大員荊如意並不覺得欣喜，只有身為出頭鳥的噤若寒蟬。
「因內督司的特殊性，你手下的人由你自己挑選，任何人不會給你指派，你可以將整個衙門裡的人都放上你的心腹，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證衙門上下的團結以及你的安全。」
荊如意挑了挑眉：「公公給我這樣大的優待，必然會有限制條件吧？」
雖然是問句，荊如意的語氣卻相當肯定。
劉淵笑道：「你這孩子果真通透，聖上賦予內督司如此驚人的權柄，在人手配置方面自然就要有些限制，你手下的辦事人員不得超過十個人。」
十個人？！
荊如意又驚著了，上管皇親國戚，下管鎮撫司大小官員的辦事衙門只有十個人？
認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