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源的憤怒幾乎到了極點,胸口的起伏肉眼可見的劇烈,憋的面色通紅。
「你有完沒完?這裡我已經讓給你了!」
雲重霄神色如常,慢悠悠開口說道:「阿貴的屍體交出來,交代清楚發現阿貴的始末。」
「你!」
滄源的目光幾乎能噴出火:「憑什麼?桂花巷是我們第一所的巡查地盤!」
「同樣的話我從不說第二次,這件事我會向督主解釋,你若不服氣,可以隨我一同進宮。」
滄源的手指緊緊攥住了刀把,喘息的聲音粗重急促,可見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雲重霄是王府世子,又是劉淵的義子,隨時能入宮覲見。
而他滄源只頂著一個錦衣衛千戶的頭銜,沒有宣召,他根本沒有入宮的資格。
人與人的差距,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滄源譏諷雲重霄靠關係上位,後者就借他的話以勢壓人,用滄源的譏諷來誅滄源的心,就……
噁心死人不償命。
「不好。」
孟言之瞧的吸了口氣:「滄源若是不儘快平復自己的情緒,很可能會吐血,搞不好還會中風。」
到底都是同僚,滄源今天若真死在這裡,在場這些人都會惹上麻煩!
「滄千戶稍安勿躁,這事不妨聽我一言。」
崔青扇快走幾步,站在一個巧妙的位置,將滄源與雲重霄隔開。
「崔兄有話請講。」
滄源面對崔青扇與雲重霄的態度截然不同。
崔青扇的祖母大長公主是皇上最敬重的長輩,崔青扇又是大長公主心尖尖上的人,滄源不敢得罪崔青扇。
崔青扇笑道:「國子監祭酒汪大人的愛子失蹤,這件事情滄千戶定有耳聞,而汪成失蹤案由皇上欽點重霄偵辦,這件事情滄千戶也應該知道。」
滄源的注意力被崔青扇吸引,呼吸漸漸平順:「自然知道,那又如何?」
崔青扇的笑容愈發和善:「阿貴就是汪成失蹤案的重要人證,是以我們才會在此地出現,而我們剛到桂花巷不久阿貴便離奇身亡,第一衛所眾位兄弟恰在此刻出現,滄千戶不覺得這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滄源眸色微顫,他不是個傻子立刻想到了某種可能:「崔兄的意思是……」
「滄千戶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一定懂,有人不希望我們查清汪成失蹤的原因,所以先一步殺人滅口,再使了手段讓你出現,目的就是為了把水攪渾。」
「阿貴案該與汪成失蹤案併案,將阿貴的資料移交給第七所合情合理,畢竟這件案子可是皇上下旨交給重霄督辦的,若不配合便是抗旨。」
崔青扇的最後一句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滄源放棄了堅持。
「劉威,去準備下,把阿貴移交給第七所。」
崔青扇朝他微笑:「滄千戶大度。」
滄源忙朝他拱手作揖:「滄源險些鑄成大錯,全仗崔兄提點才逃過一劫,您的恩典滄源沒齒難忘。」
移交的工作在友好歡樂的氣氛中進行。
被滄源點到名字的劉威不得不頂著腫脹流血的臉,用缺了門牙漏風的聲音,同丁刑進行交接。
丁刑是個利索人,今天卻不知怎麼了,愚鈍的什麼都需要劉威反覆解釋。
劉威每說一句話都能牽動臉上的傷,疼的想死,偏得顧忌聖旨只能耐著性子一遍遍給丁刑解釋。
到最後,直說的順嘴淌血,眼看著人就要昏過去,丁刑才茅塞頓開的領悟了所有。
孟言之摸索著自己下顎:「我怎麼感覺丁刑像是……故意的?」
江小五呵呵笑道:「孟小姐您自信些,把感覺去掉。」
荊如意咳了一聲:「你說話小心點,這裡是京城!」
江小五吐了吐舌頭,沒敢再吭聲。
交接完成後,崔青扇將第一衛所的人送出了桂花巷,從始至終彬彬有禮溫柔和善的讓人無可指摘,惹的荊如意多看了他幾眼。
原來,這位溫柔和善的崔巡案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只用三言兩語,就讓滄源心甘情願拱手送上了阿貴的一切信息,還讓滄源對他感激涕零。
反觀雲重霄,他用武力雖然也能解決問題,但卻只會讓矛盾更深,除了給自己樹敵外並沒有什麼好處。
兵不血刃的崔青扇,明顯比他厲害的多。
「這個雲重霄也真是拎不清。」
孟言之撇著嘴:「他也不想想,當下的永平王府有多麼不招人待見,我若是他就該四處結交,像崔呆子一樣與人為善,讓他們都能成為永平王府的幫襯,如他現在一樣四處樹敵,簡直是在找死!」
「我是真想不通,我爹怎麼就上趕著的非得要與他們結親,莫非我不是他親生的麼?」
荊如意聽的忽而心驚!
太醫院院使孟故是鄭貴妃的心腹,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同鄭貴妃的死對頭永平王府結親,這麼做的目的……
她狠狠打了個哆嗦,她看問題還是淺薄了,京城勛貴的心思實深的可怕,不是她能想的。
抬頭時,恰巧看到崔青扇從外面回來。
「阿貴呢?」雲重霄沒有跟崔青扇客氣,瞥他一眼,淡淡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