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去瞧了瞧蔡家父子,蔡義被蔡源久照顧的極好,但始終無法從前幾日滅村的恐懼中抽離,時常會在噩夢中驚醒,顯得人極度虛弱。
瞧見荊如意進來,張口閉口都在詢問她兩個哥哥的情況。
荊如意瞧了瞧這對父子,還是選擇了據實相告:「我今天整合了得到的所有線索,基本已經可以斷定蔡忠蔡仁就是造成鳳儀村毀滅的真兇。」
蔡義臉色一白,下意識就開口反駁:「他們怎麼毀滅了村子?」
瞧見荊如意怪異的目光,他趕緊咳了一聲:「我的意思是,他們根本做不出那樣的事情,大人的話我不信,不信就是不信,大人總不能讓我撒謊吧。」
「你給我閉嘴!」
蔡源久尷尬的瞪了眼自己的兒子,充滿歉意的瞧向荊如意:「大人是發現了什麼確鑿的證據麼?」
荊如意嗯了一聲:「具體細節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蔡家兩兄弟身上很不乾淨,如今發現的盜墓毀村當中都有他們的影子,我已經下了通緝令,這時候他們的通緝文書應該已經貼滿了蚩族領地大小城鎮。」
蔡源久聽的面色蒼白,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顫聲說道:「他們若真做了那麼多惡事便死不足惜,大人該抓抓該殺殺,我絕對沒有怨言。」
「你的深明大義關鍵時刻或許可以挽救你與你家族的性命。」荊如意向蔡源久投去讚許的目光。
盜掘皇陵,殺人屠村,無論哪一條都是性質極其惡劣的案件,一旦查實主犯不但難逃一死,其家族也會遭到株連,男子斬首或發配,女子則罰沒為奴,自此再無尊嚴。
蔡源久作為里長,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自然也明白荊如意話語中傳達的意思。
他吸了口氣:「小人是真不知道那兩個逆子乾的勾當,但若大人有什麼需要小人做的事情只管吩咐,只求將來定罪的時候大人能對無辜之人網開一面。」
荊如意點點頭:「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查探線索,你……」
「荊大人在裡面麼?」
荊如意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到了外面有人喊,順著半開的窗扇,瞧見是賈嵐生站在院子裡。
「賈先生進來說話吧。」
賈嵐生進屋先朝蔡家父子笑了笑,繼而有些靦腆的撓了撓頭:「那個……我……有件事情想跟大人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荊如意有些好笑的望著他:「如果我說不該說你就不說了麼?」
賈嵐生有些詞窮,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漲紅著臉說道:「大人真愛說笑,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大人晚上若是得空,小人想請您吃個飯。」
「哦?」
這個回答有點讓荊如意感到意外,她好奇的瞧著賈嵐生:「為什麼?」
賈嵐生被看的臉更紅了:「拖大人的福,最近鳳光觀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做人要善於分享方能保持長久的福氣,所以……就想好好感謝大人一番。」
他每說一句話聲音就低上一分,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幾乎如同蚊子在哼哼,臉頰則已經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荊如意覺得孟言之的這位師兄是真有意思,比個大姑娘還要害羞,偏這麼害羞的性子卻能隻身深入蚩族領地兩年之久,來道觀借住,又能借住成臨時的觀主。
這個看似簡單的人荊如意卻始終看不透,她完全看不出賈嵐生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讓他在任何地方都能活的很好。
「這個只怕有些難辦。」
荊如意面帶惋惜的開口說道:「我手下好些人都有公幹並不在觀中,這一頓飯怕是吃不成了。」
不了解某人的時候,保持一定的距離是最好的選擇!
「不礙事不礙事。」
賈嵐生連連擺手:「小人原本就只想請荊大人一人赴宴,只要您在就行了。」
荊如意眯了眯眼:「賈先生想與我私相授受不好吧,萬一有人參奏一本,說我勾結道觀中飽私囊就不好了。」
眼看著賈嵐生熄滅了眼中的光,荊如意忽而變了強調:「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多些人參加,梁校尉也一起吧。」
她的話鋒轉移的太快,賈嵐生一時怔在了原地,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梁校尉是誰,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響,他扭過頭去瞧見了梁如海。
「荊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梁如海眉目中帶著焦急,剛進屋腳都還沒有站穩就飛快說道:「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同你說。」
荊如意眯了眯眼:「可是失蹤人員的資料準備齊全了?」
梁如海有些愕然,荊如意曾讓他去收集近期在陵寢周圍失蹤人員的信息,他以為在案子未破之前所有的消息都是機密,全沒有想到荊如意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問了出來。
梁如海點了點頭:「差不多了,咱們不如回到……」
「不必那麼麻煩。」
荊如意微笑的指了指屋中幾個人:「這些都是跟失蹤多多少少沾點邊的人,一起聽一聽案子的進展沒關係,就在這裡說吧。」
梁如海見她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堅持離開,將一本卷宗遞給荊如意。
「這是近三個月內所有失蹤人員的名冊,這些人的籍貫身份完全沒有可交集之處,但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們的年齡都在十六至二十三歲之間,且無疾病記錄。」
荊如意眸色微閃,這不正與被認領那些屍體的特徵符合?
她不動聲色的攤開卷宗一一查看,果真在裡面找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賈先生也來瞧瞧吧,或許你會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荊如意邊說著話邊將卷宗遞給了賈嵐生,賈嵐生有些受寵若驚:「我……我也能看?」
荊如意笑而不答,用眼神示意他接過去,梁如海眉頭緊蹙,對荊如意的舉動更加困惑,但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沒有將自己的疑問問出口,只冷冷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賈嵐生激動的雙手發顫,翻開卷宗認真的看了幾頁有些為難的說道:「小人……看不出什麼,怕是……」
「別這麼快定論。」荊如意笑道:「這些人的名字你真的沒有見過麼?那你藏在床鋪底下那個帳本上記錄的名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