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眉心微動，若說雙耳立方鼎的發現不是偶然，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盜墓賊是通過海上的渠道將盜墓所得的寶物賣到了別的國家？
她心中隱隱有些興奮，此事若是查實將是一條巨大的犯罪鏈，找到犯罪鏈的源頭，她就可以替阿兄報仇了！
「但是……」
江小五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但是墓穴里的集陰陣和那些缺失內臟的死屍又怎麼解釋？盜墓賊對死屍也感興趣？」
荊如意眸色微深：「這個問題暫時……無法解釋，已經確定了身份的屍體資料拿過來了麼？」
江小五點點頭，將一本卷宗遞了過去：「現在已經有十二具屍體的身份得到了證實，這些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居住地都沒有任何重疊的部分，看不出死亡的共同點無法分析出兇手的作案動機。」
荊如意翻看著手裡的資料，眉心微微蹙起，良久抬頭說道：「不能說完全沒有共同點，死者的年齡都在十六到二十三歲之間，且都是沒有疾病的強壯之人。」
聽到這裡雲重霄挑了挑眉，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冷光，他的神情變化沒有能夠逃過荊如意的眼睛。
「雲侍衛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雲重霄哼了一聲：「我只是個侍衛。」
他的拒絕配合表達的乾脆利落，荊如意並不覺得意外，原本就對他的答案沒有報很大的期望。
「皇陵碎屍的作案動機還缺少關鍵性線索，等梁如海將近期失蹤人員名單拿過來以後再做進一步的調查吧。」
她瞧向了江小五：「最近把你手頭的工作放一放交給縣衙過來支援的人去做，以鳳儀村為中心點，方圓三十里之內的州縣村莊你都去走訪一遍，重點探查各地的冰鋪。」
「冰鋪？」江小五愣了愣：「蚩族領地雖然比咱們內陸要熱，但自打進入冬月以來已經沒有那麼燥熱了，大人怎麼還要用冰？」
荊如意瞧著江小五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也能讓你的腦袋多動一動，真不怕鏽死了？」
江小五呵呵笑著撓了撓腦袋：「跟著聰明絕頂的大人，我只需要好好辦事就行了，動腦子的事情哪需要我？」
荊如意頗有些無奈，江小五不是個笨蛋，他幼時便能在龍蛇混雜的市井中混得風生水起，絕對是個有勇有謀的主。
但，自打跟了自己，他就習慣性的聽號令行事，久而久之也懶得去費力思考當下的情形。
「集陰陣中的屍體與內臟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死亡時間，這事情你還記得吧。」
江小五點點頭：「大人說他們是被冰凍至失去反抗能力時被人破開腹部摘取器官而……咦我知道了。」
江小五的眼睛一亮：「想要將人凍僵致死，且保持屍體長久不腐就需要大量的冰塊，這就是大人您讓我調查冰鋪的原因，您是懷疑冰鋪就是第一現場！」
「但是……」江小五沉吟著說道：「集陰地呢？三小姐不也說過，冰凍屍體除了冰鋪之外，集陰陣也可以辦到麼？」
「你以為集陰地是那麼容易形成的麼？普天之下真正的集陰之地只有三處，一處在南陵黃泉府的幽都，傳說那裡是陰陽兩屆的分割點，一處在北越崑崙山王母峰，還有一處在茫茫大海之上，那些地方都是難得一見的凶煞之地能維持積雪千年不化，若天然條件不足想要形成集陰地就需要靠人力補足，也就是你看到的集陰陣。」
她瞧了瞧江小五：「你仔細回憶下你看到的集陰陣，若真想成陣需要鬧出多大的動靜？陵寢中擺下那一個就折損了許多性命，若為了保存屍體再多弄出幾個集陰陣來，兇手早就被抓獲了。」
江小五點點頭：「明白了，第一案發現場可以排除集陰陣的可能，唯一的目標就是冰鋪，且是相當大型的冰鋪，我這就去調查。」
「我讓思思與你一道去，注意安全，暫時歇業的冰鋪也得調查，不排除他們還有藏冰。」
江小五點了點頭，神情一瞬變得嚴肅：「我這就去準備。」
吩咐完眼下的事情荊如意就讓眾人各自散去了，雲重霄卻並沒有離去，始終跟在她身後，保持著與她不遠不近的距離。
待到四下無人時她才停下腳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你玩的有點大了，就不怕魚沒釣上來，反倒叫魚吞了餌？」
荊如意眯了眯眼，認真注視著雲重霄眼底的嘲諷，良久朝他勾了勾唇：「案子進展到這一步，調查冰鋪是必要的環節，怎麼能說是在釣魚？」
雲重霄呵了一聲：「你把荊思思派出去，不就是給別人留下殺你的機會？」
「怎麼會有人要殺我？」
荊如意滿目愕然：「鳳光觀里與我同住的有這麼多人，五城營的營地距離此地也不遠，我身邊還有你這麼個侍衛，誰敢來殺我？也沒有必要殺我，我並沒有得罪任何人。」
雲重霄眼底的譏諷之色更重：「我不是江小五，你也不是我兒子，你不想說我也懶得問，等你快死的時候不要求到我面前。」
他似乎很不耐煩同荊如意說話，多說一個字都仿若是對她的恩賜，話音尚未落地就已經轉身打算離開。
「雲世子！」
才走了沒兩步，身後卻傳來了荊如意的聲音：「你自降身份跟在我身邊，真的是無處可去麼？」
雲重霄眉心微動，狹長鳳眸里閃過陰翳沉冷的光，然而只一瞬便恢復了正常並沒有理會荊如意，大踏步離開了院子。
荊如意盯著他的背影喊道：「開玩笑的話，可千萬別當真啊！」
依舊毫無懸念的沒有人搭理，荊如意自嘲的笑了笑盯著萬里無雲的天幕眸光漸漸變得沒有焦點。
阿兄，我若是倒下了你該不會怪我吧，我已經將思思支出去了，就算沒有了你我，爹娘身邊還有思思可以盡孝，小丫頭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
當初你在偵破海島藏寶案的時候，是不是也如我現在的心情一般，為了百姓安康可以犧牲一切。
阿兄，有點想你！
她閉了閉眼，低下頭時眼底複雜的情緒已經半絲不見，依舊是那個冷靜而沉著的沅江安府司同知荊如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