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血書案

  「而最妙的是她還利用了疲勞戰術,讓蘇和高強度長時間的保持警惕,人一旦陷入疲乏頭腦很容易變的遲鈍,她就在蘇和的心理防線降到最低的時候利用迷藥營造出地府的假象,使得本就疑神疑鬼的蘇和徹底掉入她的陷阱,招認出所有的罪行。」

  「在這幢案子裡所有人都是她利用的對象。」

  「鳳來縣的衙役是很好的聽眾和證人,即便最後蘇和拒不認帳,但那些親耳聽到他招供的衙役又怎麼可能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語?蘇和在鳳來已經再沒有立足之地,正如荊如楓所說,即便明知他是被屈打成招畫的押也沒有人在意,他那樣滿身罪孽的人,誰不希望他死?」

  「而荊如楓讓你聽審,就是借木府的勢力給蘇和造成心裡恐嚇,讓他以為荊如楓的所作所為都是木府授意,從某種程度上加速了他心理防線的瓦解。」

  行將就木的老人半靠在迎枕上微笑低語,了了數語便將荊如意的內心剖析的面面俱到如親身參與了一般,但他眼底卻並無丁點的憤怒。

  「這個荊如楓但凡少算了一步都能讓蘇和鑽了空子,你看她仿若耍猴戲一樣沒個正行,卻將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連木府都不得不成為她手中的刀,很久都沒有瞧見如此膽大聰明的年輕人了。」

  蕭御聽的眉頭緊鎖,全沒有木宣的好心情:「朝廷一心改土歸流,試圖架空您的權力,若留這種人再發展壯大下去,必然成為老爺的心腹大患,不如……」

  「不如什麼?」木宣臉上笑容陡然消失,聲音里添了冷意,雖已是併入膏肓之態但目光的犀利還是讓蕭御生出了滿身的冷汗。

  天上的雄鷹永遠是雄鷹,即便遲暮也擁有置人於死地的威嚴和能力。

  蕭御嚇得跪倒磕頭。

  木宣嘆了口氣,周身的凌厲頃刻消失又成了先前那般溫和的模樣。

  「我已經活不久了,蚩族領地的天下哪裡還能輪到我做主?自打我病了以後,有些沒腦子的蠢貨是鬧得很有些不像話,得有個人好好收拾收拾,我看荊如楓就挺合適。」

  蕭御斟酌了片刻說道:「那荊如楓手底下有鎮撫司千戶出身的雲重霄,還有醫毒雙絕的孟言之,更有善於易容且博聞強記的書吏鄭九,即便是那兩個看上去沒什麼存在感的衙役江小五和荊思思,也比尋常的護衛高明的不止一星半點,這麼一群人若是任由他們發展壯大,終有一日會成為蚩族的禍端。」

  木宣笑道:「那也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那時候我早已駕鶴西去重新投胎去了,再不需要為這些事情煩惱。」

  蕭御被他堵得憂心仲仲,一時卻不知該怎麼回話。

  木宣忽而瞧著他說道:「你說我那幾個兒子,誰能駕馭的住荊如楓?」

  蕭御心裡咯噔了一聲,小心翼翼觀察著木宣的臉色,這個問題可不容易回答,焉知是不是主子在試探他有沒有生出二心為自己鋪路?

  思慮了片刻他才說道:「小人始終覺得留著荊如楓會是個大患。」

  木宣哈哈大笑:「蕭御,你可知我門下謀士眾多,你並非最出色也不是最顯赫為何我卻最信任你?」

  瞧著蕭御疑惑的眼神,木宣說道:「因為只有你才敢說實話!我那幾個兒子啊……」

  似是說到了惆悵之處,他收起臉上的笑容重重嘆息道。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顧得上他們,就是可惜了咱們蚩族的百姓怕是要跟著他們受苦。」

  蕭御小心翼翼問道:「可是要敲打敲打幾位公子?」

  「不必。」

  木宣說道:「多經歷些挫折才能成長,也正好讓我看看荊如楓的斤兩,隨便他們幹什麼不必管,左右是她荊如楓頭疼,她若真解決不了……」

  老人眼底滑過一抹厲色:「便只能怪她不自量力的蹚入了蚩族領地的渾水,是她命不好!」

  木宣沒有在鳳來縣停留太久,第二天天一亮就與蕭御一同離開返回沅江去了。

  瞧見推門而入的雲重霄,荊如意一點都不覺的意外。

  「蕭御走了?」她說。

  雲重霄:「不止是他。」

  荊如意眨了眨眼,似悄然鬆了口氣:「鳳來縣的案子算是徹底了結了,今天就把蘇和的罪狀貼出去,等木府的判罰下來直接行刑。」

  雲重霄挑了挑眉:「你在害怕?」

  荊如意有些好笑:「我應該害怕麼?」

  雲重霄神色如常的盯著她:「木宣此人心機頗深,他藏身附近監視你應該害怕,何況這人故意讓你知道他的行蹤,是個難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