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的瞬間,數條手執火把的身影相繼出現,點燃了四角擺放的火盆和風燈,火的光明一瞬驅散了黑暗。
在光明升起的那一刻,油鍋邊的鬼吏走至每一個火盆邊向裡面撒了一把東西,隨著火苗的然繞一股清爽的味道充斥在了天地間。
蘇和打了個噴嚏忽然就覺得精神一震,手腳已經能動彈了,再抬頭時整個天地都發生了變化。
坐在最上方主審席位上的哪裡是猙獰的閻君,分明就是才與他分別不久的荊如意,衣服還是閻君的衣服,但臉已經成了荊如意的臉!
她下首的判官不是那個書吏鄭九又是誰?
除了他們兩個,蘇和還看到了江小五,荊思思,孟言之和雲重霄。
瞧見他們提在手裡的人皮面具或頭套,蘇和忽然明白了過來,他……
又中計了!
「你們!」他咬了咬牙:「想坑我?!」
荊如意淡笑如霜:「你對六扇門的手段太熟悉,你的案子距今又太過久遠,不用些手段哪裡能得到你的供詞?我這法子是土司老爺同意了的,是吧蕭先生。」
蘇和心裡咯噔一聲,蕭御居然也……在?
他目光四望,見到了從月洞門外緩緩走進的蕭御,男人一如既往的儒雅謙和,瞥見蘇和的目光卻分明帶著若有似無的厭惡。
「荊大人說的不錯,方才我聽到的事情,自會原原本本告知土司老爺。」
蘇和的腿軟了,卻依舊不肯死心:「蕭先生,我方才是被他們給嚇住了才胡言亂語說胡話,那些都是假的,小人什麼都沒有做過,都是他們誘騙我說的。」
蕭御停止了搖晃鵝毛扇,儒雅的面色第一次變的冰寒:「你若敢作敢為還算得上是蚩族男兒,如今竟只會一味的推諉,著實令人失望!」
江小五呵呵笑道:「蘇主簿您就不必再狡辯了,不瞞你說你剛才的話不光蕭先生聽到了,你縣衙里的兄弟聽到的可也不少,這月洞門後面就是你歇息的院子,你叫來守夜的人可不少。」
蘇和只覺渾身冰冷,這才發現蕭御走出來的月洞門正是通往他院子的月洞門,也就是說……蕭御剛才就與自己院子裡那些衙役在一起?
即便如此他卻還想嘗試翻身:「幾句玩笑話即便你們全聽到了又如何,我畫押了麼?沒有我的簽字畫押,誰也定不了我的罪!」
他哈哈狂笑:「你們忙活了數日裝神弄鬼,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我就是被你們迷惑了,說的都是胡話,你能奈我何?」
江小五吸了口冷氣:「你可真是無恥到家了!」
蘇和的囂張狂放並沒有讓荊如意動容半分,她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想要畫押還不容易?」
她側眸瞧向了雲重霄:「這個人交給你了,錦衣衛的手段你隨便用,對於這種不要臉的無恥之徒即便讓所有人知道是屈打成招,應該也不會有人介意。」
雲重霄皺了皺眉,眼底頗有幾分嫌棄:「鎮撫司的手段對付的一向都是鐵骨硬漢,如今居然要用在一個小倌身上,晦氣!」
江小五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蘇和數年間禍害了許多女子本是令人髮指的事情,雲重霄卻把他比成了做皮肉生意的男妓簡直妙不可言!
用他的話說,他輾轉與不同女人間是為了替人家排解鬱悶助人為樂,這不是小倌是什麼?
掄起殺人誅心,雲大世子還得是你!
蘇和的心情則徹底的不美妙了,他渾身都在發冷連牙齒都開始打顫,錦衣衛的手段他一個也抗不過,而眼前這些人儼然都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必麻煩了,我畫押。」蘇和徹底泄了氣:「我認罪,只要給我個痛快。」
落在雲重霄的手裡,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崔青扇立刻拿著供詞上前,親眼盯著蘇和簽字畫押後才鬆了口氣。
此刻的蘇和仿若被抽乾了生氣的遊魂,即便已經解了迷藥的作用他周身上下也已生不出半分的力氣,只能癱坐在地上。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怎麼能對我的行動如此了如指掌?」
他眼底幾乎沒有光彩,卻充斥著不信與好奇:「我處處小心,可以確信身邊沒有你安插的探子。」
「那說明你還是不夠小心。」
江小五呲牙微笑:「看到我們那位丰神俊朗的雲侍衛了麼?如果他願意,可以成為你身邊的心腹。」
蘇和瞧向滿目涼薄的雲重霄硬生生打了個哆嗦:「你……你是……」
那幾日跟在他身邊鞍前馬後伺候他的心腹衙役竟然是……雲重霄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