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江家,我發現江善行的手臂肌肉非常發達,且右手除了握筆的繭子之外在虎口和掌心處也生有厚重的老繭,從繭子的色澤能看出剛磨出不久,我一直在疑惑那個部位的老繭是什麼東西造成的,直到看到張松。」
荊如意略沉吟片刻說道:「張松的上臂肌肉發達,右手手掌的老繭與江善行在同樣的位置,只是比他更加的堅硬,那繭子是他常年揮舞鐵錘敲擊石塊所留。」
「張松是個石匠會留下手握鐵錘的厚繭無可厚非,但江善行是個書生,更是個人盡皆知的瘋子,他的手上又怎會出現那樣的痕跡?」
崔青扇眼睛一亮:「所以你那時候就在懷疑江善行與元娘牌樓的坍塌有關了?」
「還是有些說不通。」
江小五說道:「即便能知道江善行經常使用錘子擊打石塊,似乎也與牌樓扯不上關係,大人怎麼就能想到江善行擊打的石塊是牌樓下的石柱?」
荊如意從懷裡拿出了個油紙包打開:「因為這個。」
那裡頭裝著的正是她上回讓張松看過的木屑。
「這個東西是我在牌坊坍塌那日在石柱腳下找到的,當時整個牌樓的主體都倒了下去,唯獨一截石柱佇立不動。」
「我仔細觀察過石柱,石柱的截面上附著著不少這樣的木屑,雖然它們被仔細上過顏色看上去與石頭的色澤一般無二,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出差別。」
崔青扇點頭:「原來如此,這就是石柱被人為破壞過的有力證據,再加上江善行瘋癲時常會出現在陰渠旁邊的破廟裡和他的體表特徵,你就斷定了他就是兇手。」
荊如意嗯了一聲:「他的行為雖然惡劣但其情可憫,我便讓雲侍衛向他講清楚厲害關係,並助他脫離江氏宗祠後將他帶到元娘的墳墓旁邊道出真相。」
荊如意將手指鬆開,掌心裡的木頭碎屑隨風飄散再無半點痕跡,便如江善行才華卓著本有大好前程,確因一念之差毀了自己的人生,或許用不了多久鳳來縣的人就不會再記得,世間曾有個驚才絕艷的年輕舉人。
不知夜深人靜時,他會不會後悔。
「咱們走吧。
」她慢悠悠抬起頭來:「這裡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雖然牌樓坍塌的真兇已經緝拿,但鳳來縣令作為上報旌表的地方官沒有將事情查明便上報朝廷,也是造成今日悲劇的從犯,他的後續刑部會衡量也用不著咱們費心,休整兩日就回沅江府去吧。」
眾人各自上馬向著客棧走去,然而走了沒多久荊思思的神色忽而變得冷厲。
「阿兄。」她沉聲說道:「有人……跟蹤。」
荊如意眸色微閃:「去把人悄悄帶回客棧,要活的。」
荊思思嗯了一聲下了馬,小丫頭嬌小的身軀淹沒在人群里瞬間沒了影。
荊如意神色如常的帶著人回到了客棧,沒想到的是雲重霄竟然早就回來了。
「元娘的案子已經查清,兇犯徐章氏和童石匠明日正午遊街行刑。」他說。
「這麼快?」荊如意對這個結果很有些意外。
雲重霄呵了一聲,眼底滿是輕蔑:「膽小如鼠的廢物,能活到現在是他的造化。」
從墳場回去以後,童石匠連家都沒回就準備逃走,被跟蹤的雲重霄逮了個正常。
雲大世子二話不說就把人敲暈然後將自己錢袋子塞進了他的手裡,之後就把人拎去了縣衙告他搶劫。
兩人來到縣衙時恰逢蘇和正在審問徐章氏,徐章氏看到童石匠打算逃跑一下子就崩潰了,徹底交代了元娘的死亡過程。
徐章氏做的石材生意,需要與石匠工會經常打交道,一來二去的便於會長童石匠勾搭成奸,兩人常年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徐章氏的獨子徐黎是個循規蹈矩的人,無意中發現了母親的醜事便苦口婆心的規勸,但徐章氏對童石匠牽扯太深早已無法抽身,加上童石匠的勢力極大兩人不但不收斂,反倒自徐黎發現後直接把事情挑明了,連遮掩也無。
徐黎為此憂心病倒一發不可收拾,眼看著兒子不久於人世,徐章氏便急匆匆替他求娶了元娘沖喜。
然徐黎心病難醫一命嗚呼,徐家居喪期間童石匠也不知收斂依舊日日與徐章氏調情,下葬前夜兩人姦情被元娘撞破。
那童石匠不但不知收斂,反而生了齷齪的心思。
他早就垂涎與元娘的美色,趁這個機會提出要讓元娘也成為他的情人,只要元娘成了自己人自然就不會把他們的醜事聲張出去。
二人合謀之下,做出了一件驚世駭俗的惡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