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主簿。」荊如意向蘇和使了個眼色:「徐章氏所為無疑與抗旨,按律當施以刮刑誅九族。」
蘇和立刻接口說道:「大人說的是,小人必會尋訪一位手法嫻熟的行刑人,保證三千刀刮完之前,不會讓犯人斷氣。」
要被活刮三千刀的恐懼讓徐章氏徹底崩潰了:「元娘不是我殺的!若不是她不識抬舉,我也不會……」
「咳咳!」童百威忽而用力猛咳,打斷了徐章氏的話,徐章氏猛然醒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臉色如死灰一般。
而圍觀的百姓,已經是一片駭然的喧譁。
荊如意目光掃過童百威,閃過意味深長的冷笑,徐章氏後半截話說不說已經不重要,她前半句等於已經承認元娘之死大有文章。
至於童百威……他一再阻撓對徐章氏的審問,他與這件事情也必要關聯,至少是個知情者。
「蘇主簿,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用我再說了吧。」
蘇和點頭:「來人,拿下徐章氏稍後押回縣衙細細審問!」
徐章氏被綁縛,徐氏族人只冷眼旁觀竟無一人替她開口求情,而童百威則眉頭緊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將徐章氏押走之後,蘇和才再度開了口:「荊大人今日辛苦了,您是否要與小人一道前往縣衙審問徐章氏?」
「不急。」荊如意擺了擺手:「元娘的事情只是個開端,今日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呢。」
蘇和有些愕然,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來當下還有什麼要緊事沒做。
「元娘的死因很快便能查明!」荊如意冷不丁一聲輕喝,把所有人都給聽愣了。
荊如意渾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已經給了她你想要替她爭取的公道,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乍然響起:「草民江善行,向荊大人請罪!」
「江善行?!」這個名字的乍然出現,引得一片譁然,唯有荊如意一臉早知如此的坦然。
「你終於來了。」她說。
下一刻便見百姓中起了一陣騷動,一俊逸若神祇的男人仿若走在無人之境,將內力調轉無形氣浪推開了近身的百姓,為他與身側帶著斗笠的男人閃開了一條無人阻攔的道路。
那冷沉俊逸的男人,不是從昨夜就消失的雲重霄又是誰?
眨眼功夫,雲重霄便帶著斗笠男人走到了荊如意身邊,他一言不發走到一處陰涼地盤膝坐下休息。
斗笠男人這時才一把掀掉了斗笠,露出了一張儒雅俊朗的面孔。
「江善行叩見大人。」他說。
江小五哦了一聲:「原來大人昨夜是讓雲侍衛前往元家村去尋訪江善行了。」
孟言之蹙起了眉:「你是江善行?你沒有瘋?怎麼可能!」
從前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江善行,髒污狼狽的如同個瘋癲的乞丐,沒想到他竟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俊朗男子。
孟言之則完全沒有留意去看他到底長的怎麼樣,眼底有些難以置信的挫敗。
她可以斷定江善行就是個瘋子,真瘋子與裝瘋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但……
孟言之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我的瘋症並非總時時發作,大人上次來時,正碰上草民狀況不好時。」
孟言之釋然了,原來是階段性的瘋症,難怪她沒有看出江善行是在裝瘋。
荊如意直視著江善行的眼睛:「家裡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草民已經被逐出了江家族譜,現在已經孑然一身,再不是江家人。」
江善行的話引的四方譁然,眾人才得知他與元娘的香艷過往,又見他毫無瘋癲之態正在唏噓疑惑,忽而聽到他被逐出了江家,只覺不可思議。
江善行瘋癲時做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無論多麼難堪江家都沒有將他驅逐,每每在找到他後都會將他帶回家中將養,如今怎麼……
天地間唯有荊如意似乎早料到會如此,她朝他微微笑道:「既然你已全無顧慮,該說的話可以說了。」
江善行叩首答了聲是,抬起頭時眼底已是一片堅韌。
「元娘牌樓的坍塌,是我一手主導而成。」他說。
什麼?!
四下再度譁然,江善行這句話不啻與平地驚雷,連蘇和都被驚到了。
江善行神色如常,平靜說道:「我早知元娘死的蹊蹺,那座節烈牌坊就是套在她身上的枷鎖,讓她縱死也要背負徐家婦的名聲,我便想方設法毀掉牌坊放她自由。」
他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徐氏一族家大業大,我憑一己之力又沒有辦法替元娘雪恨,只有牌坊出了問題才會引起官府的關注,元娘的冤情才有機會浮出水面。」
蘇和皺眉道:「元娘牌坊乃真材實料所建,你一個人如何能夠使它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