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淡笑著開口:「即便出言不遜也不是什麼大罪,頂多拉到縣衙挨幾板子,犯不上郭縣令賠上前程來替江善行隱瞞身份吧。」
她輕拍著郭寶真的肩頭:「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牌坊塌陷傷人無數若不揪出幕後黑手必不能善了,能讓你對江善行的來歷刻意隱瞞可見與牌坊必有關聯,當中辛秘若被別人查出來江家或許將面臨九族盡滅的危險,你是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還是……」
荊如意目光微沉:「找出真兇,幫江家洗清嫌疑!」
豆大的汗珠自郭寶真額角流淌而下,冷汗浸濕了他的衣衫,他的眼中只閃過些許掙扎便吸了口氣。
「大人,是我糊塗了,江善行與元娘是舊相識。」
江善行與元娘的事情並不複雜。
他們兩個自幼相識互有好感,因元父爛賭致家道中落而被江家嫌棄不欲結親,然江善行意志堅定,他向元娘許諾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後說服父親向元家提親。
然等他中舉後去元家提親時,元父為償還賭債已先一步收取了徐家聘禮,將元娘嫁入徐家為病入膏肓的徐家獨子沖喜。
山盟海誓的愛人成了他人婦,江善行大受刺激癲,這一對有情人的磨難卻並未因此終結,元娘嫁入徐家當夜新郎便病發身亡,出殯前夜元娘又投繯自盡殉夫,接二連三的打擊下使得江善行徹底陷入瘋癲,再不知人間世事。
郭寶真擦了把冷汗:「江善行善良守理,下官敢以人格擔保他絕不可能是牌樓坍塌的兇犯!」
「真相未明前,凡事皆有可能。」
荊如意溫聲說道:「案子的事情既然我答應了會全力偵破便會負責到底,郭縣令不必為此事過分憂慮,先養好了傷才是正途。」
她瞧了眼書岸邊做記錄的崔青扇說道:「勞煩你送郭縣令去休息,再讓言之姑娘去給郭縣令好好瞧瞧。」
屋中一時安靜下來,荊如意拿起了崔青扇剛才的記錄,把江善行的事情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她的眼底漸漸凝起凝重略微沉重的暗色。
「大人可是對江善行有所懷疑?」崔青扇進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荊如意眸色微閃:「元家村無論如何是得去一趟了。」
這一次出行荊如意帶上了孟言之和荊思思,臨出門時又叫上了雲重霄,雲侍衛難得的沒有拒絕。
孟言之按照荊如意的交代,給荊思思特意打扮了一番,小丫頭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嶄新的道袍,手臉也洗的乾乾淨淨,猛瞧上去倒是個惹人憐愛的道門仙童模樣。
除了荊思思,荊如意他們也在崔青扇的幫助下多少改變了些容貌,把五官特色掩蓋都成了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模樣,如此一來便只有荊思思一人出挑。
四人出了門直奔元家村,進村以後就直接去了保長家。
江家算是個大戶,占地不小足有五六重的院落,一水的青磚大瓦房,門口堆砌著兩隻威風凜凜的石頭獅子。
作為石器之鄉,鳳來縣大多人家都有石雕,江家的石頭獅子並不是最出彩的也略顯幾分陳舊,可見江家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富裕。
荊如意觀察了片刻,見江家中門大開,不斷有人來人往,院中亦是嘈雜不絕便信步走了上去。
哪知才邁過江家的石頭門檻便被裡面的小廝攔住了:「今天是各路大仙給我們家少爺去邪祟的日子,閒雜人等速速退散,有什麼事情改日再來!」
邊說著話邊要將人往外轟,荊如意笑著朝身後的荊思思指了指:「這不是巧了麼?我家仙師感知到了貴府有妖邪作祟,特意讓仙童小師傅來打個前戰,沒想到還真是來對了地方。」
小廝一眼就被荊思思吸引,雖然對面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但那孩子的眼睛亮的驚人加上難以掩飾的瀟灑清冷之態,一看就不是凡人。
小廝不敢怠慢,趕緊將幾人讓了進去,邊走邊對他們說道:「我家少爺這幾日病的太厲害,老爺只得又請了附近的各位仙師來驅邪,不知小師傅師從哪座仙山?尊師何時到來?」
眼看小丫頭的眉頭就要皺在一起時荊如意接過了話頭:「仙門之事,你一個俗人少打聽。」
說話的功夫,幾人已經走入了天井,尚未轉過影壁牆便聽到各種念咒聲紛至沓來。
「保長放心,貧道已經看出攝了舉人老爺魂魄的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妖,待貧道施法定能讓舉人老爺恢復神智!」
一個尖細中帶著幾分趾高氣昂的男人聲音傳了來,荊如意再走幾步就看到穿著明黃色道袍的一個乾瘦道士將朝挑著符紙的桃木劍吹了口氣,符紙呼的一聲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