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真怨不得江小五。」崔青扇說道:「那樣的人絕不會輕易被抓住,何況當時的情況也的確相當混亂,跑脫了如此重要的證人著實有些可惜。」
荊如意的唇畔挑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事倒也不必特別感到可惜。」
崔青扇聽的莞爾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線索?」
荊如意唇角輕勾:「郭寶真當時可是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想要知道他的底細還不容易?」
江小五這才如釋重負:「既如此大人何苦還叫我將他留下?」
「讓你留下他是為了妥善的保護,他今天把郭寶真得罪狠了,我可不認為那位郭縣令是個大度之人!」
「你是說……」江小五吸了口冷氣:「姓郭的會找人弄死那個瘋子?不能吧,大人您可還在鳳來縣呢。」
江小五坐不住了:「我這就趕緊找人去!」
他才站起身就聽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句:「荊大人在麼?下官郭寶真求見。」
荊如意朝江小五笑了一下:「線索這不就自己來了?」
崔青扇主動打開了房門,瞧見一個小廝模樣的男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郭寶真站在門口,崔青扇側身請兩人進去。
郭寶真的眼睛除了荊如意誰也沒看,笑的見牙不見眼:「荊大人,聽說您身邊的孟藥監醫術高超,下官為了這條腿厚著臉皮來求您,讓孟藥監給我看看吧。」
思南縣夜以繼日的付出讓孟言之打出了名堂,郭寶真已經上了年紀,傷筋動骨的傷勢讓他不敢賭,東齊的官場不需要肢體殘缺之人,他想把自己的腿託付給孟言之。
一來孟言之醫術高超,二來她是自己的心腹,近水樓台討好孟言之就等於討好了荊如意!
荊如意微笑的看著郭寶真沒有說話,郭寶真的心裡打起了鼓。
「荊大人,下官的請求是不是有些唐突?」
「不唐突。」荊如意微笑著朝江小五使了個眼色:「給郭縣令安排房間。」
郭寶真暗暗鬆了口氣,然而還沒有等他把這口氣喘勻,就聽到了荊如意的後半句。
「郭縣令來找言之姑娘看病,是打算走公帳還是私帳!」
郭寶真心裡咯噔了一聲:「這還要……走帳?」
荊如意眉目彎彎:「看病吃藥哪個不得花錢,沅江安撫司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郭寶真訥訥:「公帳怎麼說,私帳又……怎麼算?」
荊如意盯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言之姑娘醫術高絕又兼任安撫司藥監局監正輕易是不出診的,她出診一次得一千兩,郭縣令這個腿一次兩次是治不好的,怎麼也得看上個十次八次,再加上藥錢之類……我建議走公帳吧,這筆開支可不小,郭縣令只怕未必負擔得起,你畢竟是鳳來縣的父母官,你的身體康泰就是鳳來縣的大事。」
荊如意的每一句話都讓郭寶真冷汗涔涔,沒等她把話說完就連連擺手:「治病療傷是下官自己的事情怎麼能從公家帳面上走?這萬萬使不得!」
他是心疼銀子,但公費私用若曝光卻足以讓他找萬劫不復,命跟銀子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
郭寶真小心翼翼看著荊如意:「下官家裡沒有多少積蓄,咱們是不是能……商量商量?若不行就……」
就算了,他也未必就真的那麼倒霉的會瘸了腿。
「郭縣令開口哪有不行的?」荊如意笑容真誠:「鳳來縣乃禮儀之邦,當中少不了郭縣令的功勞,便是為了這遍地的牌坊,也得對你通融。」
郭寶真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咱們來聊聊江善行的事情吧。」荊如意把自己的身子陷入椅子裡:「抓住他,你的治療費用全免。」
荊如意的目光始終盯著郭寶真,江善行就是牌坊揭幕當日出言譏諷郭寶真的瘋子,郭寶真當時疾言厲色的喊著抓人,實際上卻是將人給遠遠轟走,這些事情都被江小五瞧的一清二楚。
她似笑非笑說道:「哪怕是提供了重要線索,幫助我們將他抓住,我也給你免費。」
郭寶真抿了抿唇:「荊大人,江善行真的就是毀壞牌坊的兇手麼?」
荊如意不置可否:「你認為呢?」
「不可能!」郭寶真搖了搖頭:「他已經瘋了,往日連個正經話都不會說,哪幹得出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
荊如意眯了眯眼:「你這個態度若說江善行與你沒有關係,誰也不能信吶。」
郭寶真咬了咬牙:「江善行……是元家村保長的兒子。」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就不再難以啟齒,郭寶真吸了口氣,說話順暢了許多。
「他從小就聰明,十六歲中了秀才,今年開春又中了舉前途一片光明,卻在三個月前莫名其妙的瘋了,江保長請了不少郎中給他治病均不見效,大家都說他是中了邪被迷了心竅,江保長為此又請了不少的和尚道士,都沒有絲毫的起色。」
郭寶真小心翼翼觀察著荊如意的神色:「我曾受過江保長的恩惠,江善行在御賜石碑前胡言亂語是大罪,為了不讓江家因此受過我才……有意想要隱瞞江善行的身份。」
荊如意眸色微閃,敏銳的覺察出郭寶真隱瞞了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