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青朗,屋中沒有點燈雖有些模糊卻並不影響視物,余達清楚的看到荊如意臉朝外睡得正熟,完全沒有察覺到窗外有人窺探。
他嘆了口氣離開了荊如意的院落,打算等明日她醒了再來匯報商人們的事情。
喧囂了一整日的安撫司衙門終於安靜了下來,忙碌了一天的眾人都沉沉陷入了夢鄉。
子時正陰陽相交時,寂靜的安撫司上空忽然響起一陣聒噪的銅鑼聲,下一刻便聽到一聲斷喝沖天而起。
「快來人啊,同知大人遇刺了!」
這一聲極具有穿透力,刺的人耳膜生疼,困意一瞬蕩然無存,再加上銅鑼聲持續不斷誰還能睡得著?
眾人紛紛開門出去,查看出了什麼事。
由於今天折騰的太厲害,將所有商戶緝拿歸案後已經到了後半夜,留宿在衙門裡的人特別多。
這麼一來,後院值夜的廂房外一片攢動的人頭。
月光如洗一地皎潔,院中一人手執銅鑼立於石桌之上,本是俊逸瀟灑飄渺如仙的容顏,卻生生被她不斷敲擊銅鑼的的舉動給破壞的令人側目。
月色清輝落在那人面龐,正是安睡了幾乎一整日而顯得神采奕奕的荊如意。
「都來了?」
瞧見密匝匝被吸引過來的人,荊如意的目光在木雞般的人群里掃過勾唇淺笑:「來的挺全,怎麼今天請來的伶人和幫工還剩下這麼多,沒有人給我解釋一下麼?」
四下鴉雀無聲,眾人瞧她的目光如同見了鬼,她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我說的話很難理解?」
略帶著冷意的聲音讓眾人紛紛回神,人群里傳來一人頗有些不滿的聲音:「大人您今天吩咐要辦的事情實在有點多,就那麼點時間怎麼可能辦的完?」
荊如意哦了一聲:「難怪安撫司這麼多的人卻護不住歷任安撫使,原來是因為能力不足,余達呢,這就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人?」
被她這麼一問,眾人才發覺剛才第一個回話的人竟不是余達,而是對荊如意最不滿的主簿陶姜。
再去尋找余達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站在人群最外圍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若不是特意尋找根本瞧不見他。
被點到名字的余達見無法再躲清閒,只得分開眾人走到了最前面,他陪著笑臉看向荊如意:「大人剛才不是說,您被人行刺了?」
一句話成功讓眾人忘記了那些幫工伶人的不合理存在,將目光全再度聚集在了荊如意身上。
他們這才想起來聚集在此的原因,銅鑼的聒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被同知遇刺的消息驚到了。
但眼前這位中氣十足的大人橫看豎看,哪裡有遇刺的模樣?
想到她行事的不合常理,不排除自己睡不著折騰別人玩的可能,眾人眼底便紛紛露出了不滿。
荊如意把所有人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微笑著說道:「遇刺和死是兩碼事,我還活著讓大家很失望麼?」
她的眼神一瞬變得犀利仿若能洞悉一切,眾人在她目光逼視之下感到了陣陣心虛慌忙低下了頭,生怕被她窺破自己盼望她早點死的心思。
只有餘達硬著頭皮問道:「大人將我們聚集在此,可是要抓拿刺客?」
「那不是。」荊如意搖頭:「我已經抓到刺客了。」
眾人皆驚愕的望向石桌上滿目神秘的頂頭上司,震驚於她竟然能這麼快抓住刺客,所以……將他們召集過來是要公開處置刺客?
萬眾矚目中荊如意清了清嗓子:「我請各位來是一起看一齣戲,抓鬼的大戲。」
她眸色輕閃,眼底卷出嘲諷的冷色,一字一頓說道:「抓!猛!鬼!」
猛鬼二字引起軒然大波,與這位同知大人請客毀約抓人敲鑼的重重瘋癲行徑比起來,她現在說的話已經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和接受的範圍。
余達一時驚愕的張大了嘴,又讓按捺不住的陶姜搶先開了口:「大人您說的該不會是殺害了幾位安撫使的那個猛鬼吧。」
荊如意哼了一聲:「除了那個混帳,還有別的東西值得讓本官親自出手麼?」
這話說完她也不去管別人是什麼反應,舉起了手裡的鑼搥不偏不倚的指向了余達:「把余達給我拿下!」
一連串話語帶來的震撼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根本沒人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麼,眾人都直勾勾瞧著她指向余達的鑼搥,傻了。
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讓他們更傻眼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