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皺了皺眉,就見周天陽指著地上的碎瓷有些語無倫次:「猛……猛……猛鬼來了!」
啪!
荊如意毫不客氣的給了周天陽一巴掌,繼而淡淡說道:「能好好說話了麼?」
周天陽捂著半邊發疼的面頰,眼底的恐懼和慌亂有些微的鬆弛。
「大人,茶壺底上寫著木縣令的名字。」他說。
荊如意這才留意到碎裂的瓷片中有那麼幾塊上的確沾著墨色,她要將那幾塊碎瓷挑出,周天陽搶了她的工作。
眼看著男人三兩下把沾著墨色的瓷片拼好後,上面赫然呈現出木允兩個字。
瞧見完整的兩個字出現,周天陽的臉色又變了變,不等荊如意提問便解釋道:「大人該聽說過咱們蚩族領地流傳的那個猛鬼殺人的傳聞。」
「那位猛鬼老爺專殺當官的,但凡他看上了哪個當官的,便會將他的名字寫在那當官的常用之物上示警。」
話說到這裡,周天陽的臉色變得煞白:「只要被猛鬼老爺提了名的人,必死無疑!」
荊如意瞧了瞧地面上的碎瓷有些奇怪:「猛鬼不是只殺安撫使麼?」
這事早就在朝堂里傳的沸沸揚揚,但一向只有安撫使才能享受被猛鬼殺掉的殊榮,怎麼就落到了思南縣的一個辭官的縣令頭上?
周天陽也愣了下,繼而搖了搖頭:「這個……學生是真的不知道。」
「這事先放著吧。」
荊如意從碎瓷上別開了眼:「木縣令已經不是官場中人,且人早就不在思南縣,這猛鬼示警未必就有效果,七日之後你帶我找到他,再將他嚴密保護便是。」
提起猛鬼荊如意多少有些期待,她早就想會會這個傳說中的猛鬼老爺,看看他到底是真鬼還是假鬼!
周天陽則已經被猛鬼示警嚇著了,戰戰兢兢點了點頭,才要張嘴說話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似來了不少人。
兩人扭頭去看,見江小五領著幾個護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大人,不好了!」江小五邊跑邊喊:「您快跟我到縣衙外瞧瞧去吧,出大事了!」
周天陽嚇得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是木縣令出事了?」
一句話把江小五給問愣了:「什麼?」
「不用理他,周縣丞在說夢話。」荊如意沉聲打斷了周天陽,對江小五說道:「出了什麼事你說清楚,天天張嘴閉嘴大人不好了,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咒死。」
江小五撓了撓頭,也沒心思去考慮睜著眼睛的周縣丞怎麼會說夢話的問題,焦急說道:「縣衙外面來了好多人,都是今天那些死者的家屬,嚷嚷著叫咱們放人,我看來者不善。」
「糟了糟了,要壞事!」周天陽的臉色又白了:「人都死了拿什麼放?這引起了民憤,怕是咱們要凶多吉少!」
「江小五。」荊如意聽的直皺眉:「找幾個人給我看住了他,大男人這麼聒噪實在煩人,不行的話直接敲暈。」
言罷也不理會面無血色捂著嘴巴的周天陽,領著江小五便向門外沖了出去。
江小五遙遙瞧一眼周天陽切了一聲:「還縣丞呢,膽子這么小,聽見個百姓圍攻就嚇得六神無主,要讓他知道咱們把石婆婆都宰了,他不得嚇死?!」
江小五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周天陽的一聲驚呼。
「啊?你們居然敢殺了巫醫婆婆?完了完了,這是要遭……」
嘭!周天陽被公主府護衛敲暈了。
沒有人在意周天陽,荊如意和江小五分別帶好了浸泡過藥水的蒙面巾,從縣衙四面透風的大門裡先朝外看了一眼。
此刻晨曦初綻,外面的情形已經能夠一覽無餘,竟是一片黑壓壓攢動的人頭。
那些人各個面色赤紅,因憤怒顯得面目猙獰,雖然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瘦弱不堪,卻各個都拼盡了全力在吶喊。
荊如意飛快在江小五耳邊說道:「去找雲侍衛過來。」
「不好吧。」
江小五有些為難:「都是思南縣的百姓,你讓雲侍衛一頓砍都給殺了,咱們此行的目的怕是就得全部泡湯了!」
荊如意挑眉:「誰說要殺人?你真是……算了,後面那幾個誰誰誰你們過來。」
她招手叫了幾個護衛近前:「會射箭麼?很好,一會我數一二三你們幾個同時放箭,把箭射在衙門口最後一階台階下面就行。」
等著護衛們拉弓搭箭準備完畢,荊如意喊了一聲一二三放之後,數枚箭矢齊刷刷從院牆的破洞處飛出,掛著呼嘯的風聲噗噗噗噗的釘在了台階下的地面上。
這一下太過突然,箭矢破空的凌厲嚇得百姓們一哆嗦,氣沖牛斗的叫罵瞬間啞了嗓子。
趁著安靜的當口,荊如意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我就是荊如楓,你們的親人都死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