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
喧囂的院落中瞬間只剩下荊如意與海老道,她微勾起唇角眸色輕閃:「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如今的縣衙人手緊張每個人都忙的很,唯有海老道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走,荊如意料定了他有話要說,如今四下無人便不同他藏著掖著。
海老道的神情忽而難得一見的嚴肅:「你兄長的辦案札記莫非你沒有仔細看過麼,他的札記不完整你到現在都沒有發現?」
荊如意心裡咯噔了一聲,下意識看向四周,幸好此刻除了他們兩個的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海老道眼底露出了嘲諷:「我以為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看來是想錯了。」
荊如意吸了口氣:「我到現在都沒有仔細翻看札記的條件!」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住老道士也從沒有打算隱瞞,跟聰明人談話實話實說,是便捷的選擇。
從荊思思手裡拿到札記以後,她就日日都被蚩族領地的各種麻煩糾纏,根本來不及細看。
海老道點了點頭:「這話也說得通,那本札記只有半本,另外半本在哪裡老道我也不清楚,你們兄妹兩個是雙生子,若說荊如楓的想法還有一個人會明白的話,就只有你了!」
荊如意聽的心中一動:「你想讓我把另外半本札記找出來?」
海老道挑眉:「莫非你不想?」
荊如意沒有立刻回答,眨眼的功夫心裡已經閃過了千百個念頭。
荊如楓的辦案札記記載的是海島藏寶謎案的始末,她在乎札記是因為裡面可能會藏有阿兄身亡的線索,但……
海老道如此在意札記又是為了什麼?
「你那是什麼眼神?」
海老道對荊如意的表情很不滿意,他沉下了臉:「你阿兄也是思思的阿兄,他死的不明不白你不開心思思就能開心?她若是知道了前因後果,一定會為他阿兄報仇,我現在是替她完成心愿。」
荊如意認真仔細的打量著海老道的神態,見他臉上除了真誠再看不出其他神態,便朝他笑了笑。
「除了感謝,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句話實在淺薄,咱們行動上見真章吧。」
海老道忽然將手指豎在唇畔噓了一聲:「有人來了。」
周天陽踏過遍地血腥被帶進了荊如意所在的房間,瞧見比從前更破的縣衙,他的臉都白了。
「坐吧。」
荊如意一邊示意海老道先離開,一邊指了指對面的小兀子:「縣衙的情況你也瞧見了,若不將你禁錮在房間裡,外面那一灘血指不定得有你一份,這不是你一個縣丞能承受的。」
周天陽知道荊如意沒有說謊,若不是她特意保護,他無法從剛才的攻擊里活下來,但……
這位新同知的雷霆手段還是讓他感到了心驚,他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荊大人是想見木縣令?怕是無法如願了。「
荊如意眯了眯眼:「這話怎麼說?」
「木縣令已經辭官回鄉,走了至少有半個月,若不然學生哪有打理縣衙事務的資格?」
「辭歸回鄉?」荊如意挑了挑眉:「誰批准的?」
她眼底閃過冷意:「蚩族領地朝廷官員以安撫使為尊,在安撫使未定前便是我最大,他的辭呈我一沒見到,二沒批覆,誰許他回鄉去了?」
荊如意驟然冷沉的態度讓周天陽額角生出了冷汗,他臉頰上的肌肉抖了抖:「這個……學生是真的不知道。」
八品縣丞在官場中根本不入流,很多時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荊如意沒打算為難他放柔了聲音問道:「他住在哪裡你總知道吧?」
「知道。」
「帶我去把他請回來。」
「學生這就去準備。」
「倒也不急在這一刻。」
荊如意朝周天陽擺了擺手:「今天帶進縣衙的人里發現了瘟疫,我們都與她有過接觸具有一定的感染機率,孟女醫說想要排除患病的可能至少要觀察七日,咱們即便要去請木縣令,也得等到七日後,以免將疫病散播出去。」
瘟疫兩個字聽的周天陽額角又見了汗,他實在不明白,明知有感染瘟疫的可能,這位同知大人還把人往縣衙裡面帶,不是害人麼?!
「這七日封鎖縣衙任何人不得進出,現在咱們來聊一聊思南縣災後整一年為什麼還毫無起色的問題吧。」
周天陽又出汗了,同知大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讓人難以回答,初次見面的這個同知問到底是揣著什麼心思?
他一邊斟酌著該從哪裡開始說,一邊提著茶壺給荊如意斟茶,就在茶壺傾斜的一瞬間他的眼睛落在了茶壺底部,接下來便是一聲驚恐的大喝。
手裡的茶壺咣當一聲落地,跌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