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朝馮萬身上某處指了指:「如果你的手指頭還能動的話,就往你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按一按看看會怎麼樣?對就是那裡,使點勁怕什麼,你自己的手指頭自己的肉,還能給自己摳出個透明窟窿麼?」
荊如意盯著馮萬,不肯錯過他臉上每一分表情變化:「是不是很疼?以後會更疼的。」
「為什麼會這樣?」
馮萬在短暫的呆愣過後,眼底生出了憤怒:「你給我下了毒?不可能,你沒有那個機會!不對……。」
他咬了咬牙:「水!你在水裡放了什麼?」
相比較馮萬的氣急敗壞,荊如意則顯得氣定神閒:「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放你會信麼?」
馮萬的胸膛劇烈起伏:「不就是個死……」
「死根死可不一樣。」
荊如意淡淡說道:「有些人在臨死之前,肚子裡的腸子內臟會像水一樣,一點一點的腐爛融化,直到整個肚腹中只剩下了一膿水,那個人卻還是死不了,哎。」
她重重嘆了口氣:「若是我的話,寧願立刻就死了,也好過一日日的活受罪。」
眼看著馮萬的眼睛一點點失去了光彩,到最後整張臉都變得死灰一般,荊如意才輕笑了一聲。
「不過這種局面也不是沒有辦法控制,只要定期來我這裡喝杯茶保准你能像正常人一樣,完全體會不到痛苦。」
「仇恨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就如冤假錯案也不是沒有可能被重新審理,如果運氣好或許會有另一番局面。」
「沒有人願意在死後還得背負罵名,甚至禍及自己的子孫後代,能重新站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的做人,不好麼?」
「你說的都是真的?」
馮萬眼底涌動的神色有些複雜:「我家的案子真的可以翻案麼?」
「能不能翻案我不敢保證,但我可以答應你,在適當的時機我會考慮重審!」
重審的誘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馮萬心中關於復仇的執念被徹底擊碎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回山寨去做你的內應?」
荊如意勾了勾唇:「我喜歡同聰明人說話。」
馮萬目光閃了閃:「天狼為人謹慎又手眼通天,我被你們俘虜的事情不可能瞞過他,再回到蓮花山他未必會相信我。」
「這個容易。」
噗!
他的話音剛落,荊如意就毫無徵兆的抽出了自己的短劍,狠狠刺入了馮萬的胸口。
直到胸口被洞穿,鮮血染紅了衣衫之後,馮萬才感覺到了難以言表的疼痛,尚來不及說點什麼,他便疼暈了過去。
荊如意揮了揮手,兩個被雲重霄留下的錦衣衛從樹後閃出,其中一個二話不說將血流不止的馮萬給背了起來。
「把他帶走。」荊如意揮了揮手:「從現在開始,他的安危就系在你們身上了。」
錦衣衛們大踏步帶著馮萬下去療傷。
直到這時,余達才不無憂慮的開口問道:「不是要把馮萬放回蓮花山?」
荊如意神秘的笑了笑:「放是一定會放,但不是現在,這會讓他回去,他除了會再挨上天狼一刀沒有任何用處。」
余達的神色頗有些複雜:「如此重要的事情,大人為什麼要讓我知道,我是蚩族人!」
荊如意瞧他一眼:「蚩族也好,內陸也罷都是東齊有什麼分別?你我都是安撫司的同僚,自然該相互輔助,莫非你不值得我信任?」
余達似沒想到荊如意會這樣問,怔忪了片刻後眼底便閃過堅毅:「大人放心,下官定然會盡心竭力輔佐您!我這就去讓人先行回去安排,做好迎接大人入城的準備。」
荊如意展臂攔下了余達的去路,眼底笑容意味深長:「誰說,我現在就要去沅江府?」
余達愣了:「不回沅江府,您去哪?」
荊如意眸光微閃,慢悠悠說出三個字:「思南縣!」
從這一日開始,荊如意與余達分別,余達領著人按照荊如意的安排押解著馮萬先行返回沅江安撫司繼續鎮守,她則帶著其餘人直奔思南縣。
當荊如意等人越接近思南縣,周遭的見聞就越叫他們心驚。
蚩族領地與東齊內地不同,常年宛若春夏,且水域縱橫,物產豐富的程度是久居腹地的荊如意想都不敢想的。
一路行來所見的蚩族領地都相當富庶,然而這些富庶繁榮的景象在瞧見思南縣界碑之後,戛然而止。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大片荒地,荒地中的雜草繁茂的令人心驚,恍惚中讓人疑心是進了荒野。
「這樣的地方還會有人住?」江小五皺了皺眉:「大人,整個縣城的人不會都集體搬走了吧。」
荊如意眸色深沉,緩緩搖了搖頭:「朝廷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正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前面開路護衛的馬也不知踢倒了什麼東西,馬身一個趔趄險些將背上的人摔下去。
「什麼東西?」江小五打馬快走了幾步上前查看,這一看不要緊,少年郎嚇得臉都白了。
「大人!」他回頭喊道:「您快來看,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