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眸色幽暗。
真不是她矯情保守,不肯在外人面前寬衣,而是她一旦寬衣,女扮男裝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
她堅信,秘密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重保障,所以才會在昏倒之前特意鄭重交代了江小五這唯一一件事情。
好在少年郎往日玩世不恭,對她的話卻奉若神明,不然的話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不是她縣衙的臥房,而是不知道哪裡的監獄了。
荊如意記掛著山妖案的善後事宜不敢耽擱,以最快的的速度梳洗一番又換了衣衫後就出了門。
推開房門之後她就被眼前的情形驚住了。
興縣縣衙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各處都站滿了錦衣衛。
這些錦衣衛與荊如意從前見到的過的都不一樣,他們的袍服底邊皆繡著一圈祥雲暗紋,眉眼中的殺氣也更重一些。
荊如意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房屋,確定是興縣縣衙無疑,眼前這滿院子的錦衣衛又……是怎麼回事?
「大人您怎麼就出來了?」
江小五端著藥碗正要朝這邊來,瞧見荊如意站在院中忙不迭跑了過來。
荊如意指了指隨處可見的錦衣衛說道:「怎麼回事?」
「指揮使大人現在借住在咱們縣衙里,這些錦衣衛的老爺們都是直屬指揮使大人的近衛,專門在這裡保護指揮使大人的安危。」
「您慢慢就習慣了。」
江小五邊說著邊把藥碗遞了過去:「您才剛醒,喝了藥還是回屋歇息去吧。」
荊如意接過碗一飲而盡,卻沒有回房休息:「備馬,我要去見知府大人。」
「見知府倒也不用那麼麻煩。」
江小五笑嘻嘻說道:「他如今和指揮使大人正在前廳議事,雲千戶也在。」
荊如意眨了眨眼:「雲千戶什麼時候醒的?」
「比您早了兩日,他也就昏迷了一日而已。」
荊如意聽的暗自唏噓,她倒不是不相信雲重霄能這麼快醒過來,只是有些感嘆。
雲重霄在礦洞先後兩次力竭,又中了毒煙,他遭的那些罪換成別人隨便受了哪一樁,立刻就能被要了命。
這人倒好,不但挺住了,還只用了一天功夫就能滿世界活蹦亂跳。
同樣是人,憑什麼他就能受到老天爺格外的關愛?
她這麼一路唏噓著就走到了前廳門外。
前廳外的防守更加嚴密,不僅有錦衣衛還有知府衙門的府兵,作為主人的荊如意在自己的地盤上,反倒是行動最不自由的人。
荊如意沒有去難為那些阻擋她去路的軍卒,而是清了清嗓子,在院中高聲說道:
「興縣縣令荊如楓,求見各位大人!」
功夫不大便瞧見房門被人打開,雲重霄面無表情站在門口朝她招了招手。
荊如意示意江小五在原地等待,自己跟隨雲重霄走進了正廳。
才踏過了門檻,就瞧見居中而坐的劉淵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如楓來了,快坐下。」
劉淵的熱情多少讓荊如意有些意外,但她依舊神色如常的朝劉淵行了個禮,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情緒。
劉淵又開口說道:「能讓霄兒接連稱讚的人果真與眾不同,如楓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如此寵辱不驚,來日的前途定不可限量。」
荊如意嘴上道著謝,眼睛卻飛快的將廳堂里的情形打量的清清楚楚,前廳里除了劉淵之外,便只有她與雲重霄。
荊如意瞧的心下有些愕然,不是說知府大人也在?人呢?
「你來的剛好,關於山妖案還有些事情需要支會你一聲。」
劉淵瞧出了荊如意的心思,率先說道:「至於知府,本座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等此案有了結果支會他一聲便是。」
荊如意眨了眨眼,聽這個意思,山妖案是還有什麼不能讓別人聽到的秘密麼?
竟連知府都要瞞著!
劉淵朝雲重霄看了兩眼,雲重霄繃著臉仿佛沒有瞧見,劉淵也不計較,瞧向荊如意時更加的笑容可掬。
「事情是這樣的。」
劉淵漸漸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丹砂礦洞因為被雷火彈損毀的過於嚴重,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沒有再重見天日的可能。」
荊如意聽的皺了皺眉:「豈不是說山妖案將死無對證?」
現在距離皇上要求的限期已經所剩無幾,九死一生之下得來這麼個結果,任誰也接受不了。
「倒也沒有那麼糟糕。」
劉淵臉上重新浮現出笑意:「我們手裡不還握有元宗親筆書寫畫押的供詞麼?將供詞交上去,案子便可以就此完結了。」
「這件事情的結局,還得看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