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一雙已經勾上她衣帶的手。
她腦子哄的一聲什麼都顧不得想,匆忙攥住了那雙手,使盡渾身力氣想將那人推出去。
可惜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荊如意低估了她身體的虛弱,她以為用盡了全力的一擊對那人來說,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差點讓她自己栽到床下去。
好在她貓撓一樣的動靜,到底還是引起了另一個人的注意。
「大人,你醒了?」
盯著江小五淳樸而真摯的笑容,荊如意一陣氣血翻湧,腦子裡湧出的千言萬語終究因為教養沒有能說出口。
最終只緩緩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麼?」
「給你換衣服。」
江小五笑嘻嘻說道:「你是不知道,你往這裡一躺已經過了整整三天,再不換換衣裳,你這屋連蒼蠅都能熏死。」
荊如意眼皮子跳了跳:「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允許任何人給我更衣?」
暈倒前最後一刻走到她身邊的人就是江小五,即便那時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江小五這個人她怎麼都不可能看錯,她的話這麼快就能忘麼?
「我知道大人對別人不放心,所以沒讓別人給您更衣,我這不是親自來了麼。」
荊如意挑了挑眉:「你知道任何人是什麼意思麼?」
江小五笑容僵了僵,不自在的點了點自己鼻子:「我又不是外人,是我。」
「你不是人?」
一句話成功讓江小五閉上了嘴,但少年眼底分明很不服氣。
荊如意微蹙了蹙眉,清醒過來以後,她也漸漸能聞出自己身上味道的濃郁,的確……很令人難以忍受。
「等一會我會自己更衣洗漱這個不急,先來說說看,你為什麼那麼晚才趕回去?是等著過去給我收屍的麼?」
「這個……」江小五嘆了口氣:「說起來就有些話長了。」
礦山的所見所聞讓荊如意心生警惕,她擔心礦洞下會有埋伏,便暗中吩咐江小五,讓他先一步趕回縣衙搬兵。
若礦洞下一切正常,江小五帶來的人可以押解人犯,若真的遭遇不測他也可以成為強有力的後援。
正因為如此,她在礦洞下無論遇到什麼,始終都沒有表現的太驚慌。
「我算過時間,早在我見到你之前至少半個時辰你就應該出現,為什麼來的那麼晚?」
江小五的面色一瞬凝重:「大人,您聽我說。」
江小五牢記著荊如意的囑咐,片刻不敢耽擱。
他在礦山里找了匹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縣衙,原本點齊人馬回來怎麼也比荊如意與他見面的時候要早上半個時辰,但大隊人馬才出了城門就遇到了意外。
興縣縣城看門的軍卒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人,拿著知府的手諭封鎖了了城門內外,無論江小五如何威逼利誘始終不肯放行。
最後還是江小五軟磨硬泡的費了不少口舌才打聽出其中的原委。
搞了半天知府接到了來自鎮撫司衙門的公函,得知今日鎮撫司總指揮使麾下的錦衣衛要入城平叛。
為了迎接上頭派下來的大人物,又為了防止叛賊走失,興縣縣城許進不許出。
任江小五多麼著急,知府衙門始終不肯放行。
就在江小五等不及準備硬闖的時候,鎮撫司的錦衣衛們終於入了城。
領兵的人是總指揮使身邊伺候的心腹宦官,聽江小五提到恆碭山丹砂礦之後,立刻吩咐放行並於他一道出了城。
就這樣,江小五領著縣衙親兵和錦衣衛們一起到了礦山,找到礦洞之後才發現原本的進出口已經被斷龍石堵死。
鎮撫司和縣衙組織人手多次挖掘沒有任何效果,最後還是知府大人親自出面找到當地駐軍在火器營借調了一批雷火彈,才炸開了擋路的斷龍石。
這麼一來時間就被耽誤了過去,幸好趕在最後一刻,將險些被毒煙折騰死的荊如意三人給救了出去。
江小五三言兩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清楚以後,忐忑的盯著荊如意:「大人,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真不是有意要耽擱時間。」
荊如意半垂下了眼睫,腦子裡盤算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情:「我昏迷這幾日,確定沒有人來替我換過衣裳吧。」
「您專門交代過的事情,我哪一件沒有辦好過?由我親自盯著,大人您還有什麼不放心?」
江小五邊說著話,眼珠子邊在荊如意周身上下咕嚕嚕亂轉:「大人我跟你講,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考慮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了。」
「看看別的當官的,哪個到了您這個年紀還不好意思讓別人給更衣的?您這……您沒事扔鞋幹什麼?我自己出去就行,您可千萬別動氣!」
眼看著江小五一溜小跑的逃出了房間,荊如意這才悄然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