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下意識站起身：「汪成又活了？」
山妖到底是個什麼構造，一天天的，能不能省點心？！
「不是汪成，是鎮撫司那個千戶。」
江小五才跳下馬就撲倒了荊如意腳邊，抱著她的腳脖子嚎：「大人您是不知道，鎮撫司那群根本不是人！」
「我剛和他們一起離開義莊沒多久，他們就把我敲暈扔到了林子裡，等我醒過來趕回縣衙才知道，他們跟本就沒有回去。」
「大人，你要替我做主啊！」
荊如意驟然起了周身冷汗，沒回去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麼？
她的眸色一瞬冷凝：「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沒回去？」
江小五抽抽搭搭說道：「他們離開義莊後沒有回縣衙，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
荊如意的腦子轟了一聲，意識有片刻的模糊：
「你是說，不但錦衣衛沒回去，連汪大人，汪成和孟大小姐都沒有回去？」
「對。」江小五滿目苦大仇深的憤怒：
「他們太不拿咱們興縣當回事了，等他們回縣衙以後，大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千戶，強龍還不敢壓地頭蛇呢！」
「回縣衙？」
荊如意唇畔扯出一絲苦笑：「他們不會回去了。」
荊如意到現在才明白，雲重霄離開義莊前說一定會記住她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讓雲重霄在崔青扇和孟言之的事情上獨善其身，那個記仇小心眼的男人就不打招呼的，將山妖案的所有涉案人員全部……
帶走了！
荊如意挑了挑眉：「把崔巡案扶到車上，立刻跟我一起去追。」
三人匆匆上了馬車，荊如意吩咐了一句往京城的方向去，就將自己徹底陷進了車廂里。
今晚月色極好，這種天氣能為山妖提供無盡的能量。
返回京城是雲重霄臨時起意，他的馬隊中沒有攜帶任何克制山妖的物品，荊如意不敢想像汪成醒來會發生什麼。
「你不要誤會重霄，他其實並無惡意。」
崔青扇冷不丁開口，惹的荊如意朝他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雲千戶位高權重，他的言行皆是為了東齊，自然沒有惡意。」
崔青扇笑容溫雅：「他之所以對你處處刁難，是為了讓你在錦衣衛面前彰顯出足夠的個人能力。」
荊如意恩了一聲，這話怎麼說？
「鎮撫司權柄滔天，錦衣衛各個目空一切，唯有絕對實力才能夠讓他們屈服。」
「重霄正是因為看重你的個人能力，才處處留機會讓你展示自己，他這麼做是為了讓他的手下對你心生欽佩，才會甘心配合你的差遣。」
荊如意抿了抿唇，想起縣衙里那人一眼就看出汪成被人挾持的事情，心裡信了七八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麼……」
崔青扇面頰上的溫潤笑容有一瞬的凝滯，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重：「如楓賢弟，請你幫幫重霄吧！」
「我與重霄曾一同入宮成為太子伴讀，七歲時誰也不知他經歷了什麼，險些病的一命嗚呼，病好以後他性情大變被趕出了東宮徹底毀了名聲。」
「他囂張狂放目中無人，不惜與閹黨為伍自毀前程，旁人對他多有誤解，只有我知道他入鎮撫司，是為了在這亂世里，以微薄的力量守護歲月山河，還天下一個公道。」
「因為……」
崔青扇目光晴朗如皓月：「那是他娘親，先永平王妃的心愿。」
荊如意聽的側目，崔青扇口中的雲重霄與她認識的那個，是一個人麼？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進入鎮撫司，重霄身邊需要一個能夠時刻保持頭腦清醒，且真正愛惜百姓的人。」
進入鎮撫司麼？
荊如意有一瞬的心動。
鎮撫司錦衣衛擁有特殊權利，可以自由進出刑部機要閣，她若是能夠當上錦衣衛，豈不是很方便查閱哥哥的舊案卷宗？
但……
「崔巡案真會說笑，朝廷官員的任命升遷皆看皇恩浩蕩，從不靠個人意願。」
荊如意很快壓制住自己雀躍的內心。
錦衣衛中無秘密，她自己則渾身都是秘密，進入鎮撫司等於自投羅網。
崔青扇還欲再勸，忽聽到從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一聲嚎叫。
「吼！」
「不好！」荊如意面色大變：「是山妖！」
三個月的追蹤，讓她對山妖比對自己的手下還熟悉，無論多遠的距離，她都能一下子甄別出山妖的存在。
「小五子。」
荊如意挑起車簾，眉目中一片凝重：「寅時一刻方向，全速前進，快！」
「是。」
江小五知道事態的嚴重，再不敢調笑，大力揮動馬鞭。
小小的馬車，風馳電掣般向著荊如意所指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