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源氣息略頓了頓，荊如意沒有等他的思維隨意展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再度開口說道：
「這幾年，但凡出現在我身邊的蛇蟲鼠蟻都會自動避讓，剛才那些蟾蜍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滄源猛然想起了來時那家黑店裡密密麻麻的蛇群，目光不由自主朝荊如意腰間的荷包瞟了過去：「是因為那條蛇？」
明明是疑問的句子，話出口卻是肯定的語氣，並不需要荊如意回答，滄源心裡已經很清楚答案。
荊如意下意識按住了荷包：「滄千戶，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別看它小，但小綠的主意不是那麼容易打的。」
滄源勾了勾唇：「荊兄弟放心，你那小綠的主意我可不敢隨便打，這礦洞裡頭還得多仰仗你和你荷包里的蛇寶貝。」
他邊說著話邊朝四下不住打量，緩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雲千戶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裡，今後的道路我們就全仗荊兄弟馬首是瞻了，我看得出你是個講義氣的人，我們兄弟幾個的命交在你手裡我放心。」
這些話滄源說的真心實意。
在黑店的時候，他對小綠的確很有想法，但在礦洞裡見識到這些超越他認知的詭異事件後，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荊如意和小綠都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控制住的。
為了自己的長久自在，還是不輕易招惹眼前一人一蛇為好。
然而，滄源的心裡話讓荊如意聽起來，卻無疑是千鈞巨石。
她的目光在第一衛所僅存的幾人身上掃過，唇畔勾出一絲苦笑：「滄千戶您可太會說笑了，您是位高權重的貴人，我還得多仰仗您的庇佑。」
滄源眨了眨眼睛，笑的有些意味深長：「荊兄弟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你高興。」
看他的態度荊如意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這人是半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想到第一衛所一貫的行事風格，荊如意就從內心裡感到牴觸，這些人現在表現的有多麼謙卑，等脫離危險之後怕就得有多麼兇狠。
她心裡並不敢把滄源的順服當真，當下打著哈哈考慮該怎麼岔開話題。
不妨滄源又再一次湊了過來：「荊兄弟的頭腦謀略我也算是見識過了，雲千戶忽然離開去了哪，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荊如意嘆了口氣：「雲千戶的脾氣您還不知道麼？他的行蹤打算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知道？」
滄源很是狐疑的瞧著荊如意，見她一臉困惑的模樣不似作偽，才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
「雲千戶的行蹤你回答不了，剛才那些蟾蜍是怎麼回事，總難不住你了吧。」
荊如意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剛才那些並不是蟾蜍，而是煉製失敗的金蟬蠱。」
「金蟬蠱？」
滄源眼底呈現出一片迷茫之色，朝著已恢復平靜的地下河瞧了一眼，心有餘悸的吸了口氣：
「煉製失敗都如此厲害！但願這礦洞裡可千萬不要有煉製成功的玩意！」
不怪滄源對煉製失敗這四個字過于敏感，他們先前碰到那幾個煉製失敗的山妖就害的第一衛所折損了大半，如今這些煉製失敗的金蟬蠱又幾乎將他們團滅。
滄源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煉製失敗這幾個字！
荊如意笑了笑說道：「滄千戶不必如此憂慮，在南疆諸多蠱蟲里，金蟬蠱排在末流，反倒是方才那些煉製失敗的傢伙更難纏些。」
迎著身邊人狐疑的目光，荊如意繼續說道：
「金蟬蠱的唾液具有強烈的麻痹作用，戰鬥中多用它來控制敵人，而方才我們瞧見那些金蟬蠱不知哪裡出了問題，不但體型發生了蛻變，連毒性都翻了數倍。」
「蟾蜍喜水，那條地下河就成了它們的棲息之地，它們占據河道絕非一天兩天，加之這條地下河不對外流通，天長日久之下河水裡沾染了它們身體中大量的毒素，才變得具有極強的腐蝕作用。」
得到了答案的滄源並沒有表現出欣喜，相反的，他的眉頭蹙的更緊：「又是半妖，又是金蟬蠱，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荊如意略沉吟了片刻說道：「這裡最終的用途我並不知道，但目前就我們瞧見的這些地方基本可以斷定，這裡曾經培植過大量的蠱蟲，這些蠱蟲的用途只怕……」
她的目光中一片沉重的憂慮：「只怕，不容樂觀！」
「南疆！」
滄源冷笑了數聲：「還真以為他們的勾當能神不知鬼不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