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園內,依然張燈結彩,裝潢得一派喜慶。
但氣氛早就變了樣。
原本一場熱鬧的壽宴,因為霍景深吐血昏迷,生死未卜,徹底成了哀事。
秦以柔緩步走進老太太的臥房。
本來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臥坐在床,手裡捻著佛珠祈福,憂心忡忡。
「奶奶,客人們我都送走了。」秦以柔溫聲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老太太對秦以柔的得體懂事很滿意,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讚許,她甚至有一絲動搖。
——如果小四娶的秦以柔,會不會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
「奶奶,您放心我不會讓景深出事的。」秦以柔蹲在老太太床頭,握住老人的手,柔聲道,「您好好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
「好……」老太太闔了闔眼,在秦以柔打算離開時,突然抓緊了她的手,「以柔,我相信清清不是個壞孩子,一切的事,等小四醒來再做定奪。這幾天把人關著,不要為難她。」
到這種時候,老太太居然還在偏袒雲清!
秦以柔眼底淌過一絲冷意,她故作無奈為難地道:「奶奶,怎麼處理雲小姐是理事會那邊決定的。我也沒辦法干涉……」
眼見老太太皺眉,秦以柔旋即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勸勸叔公他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要為難雲小姐。」
見她如此通情達理,老太太也欣慰地點頭:「嗯,你多費心。」
等老太太歇下,秦以柔轉身離開。
走出露梅園,秦以柔臉上溫婉嫻靜的神色蕩然無存,秦伯庸的身影從暗處走出來。
他額頭上被雲清砸出來的傷口已經簡易包紮過,但臉色依然難看。
「那個小賤人留不得!」秦伯庸壓低了嗓子,開門見山。
「雲清我會處理。」秦以柔微微抬下巴,神色倨傲,冷聲道,「你只要去處理掉韓默就行了。雲清那女人詭計多端,她應該給了韓默很重要的東西,務必搶回來!」
秦伯庸輕哼,「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派人去截了。」說到這裡,秦伯庸諱莫如深地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旁人,這才低低出聲道,「我看四爺那副身體也到了強弩之末,這次他多半是撐不過來……」
「叔父!」秦以柔驟變了臉色,呵斷他的話,眼底腥濃的殺意一閃而逝,她強壓下怒氣,冷冷道,「叔父,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景深他一定會醒過來!」
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霍景深的藥,就有把握讓他在五天內醒來。
是的,五天!
林雲鶴所說的三天,不過是配合她在做戲罷了……
說到底,林雲鶴真正忠於的是霍景深,只要能治好霍景深,犧牲一個雲清又算什麼?
那個女人再厲害,卻不知道,她自己真正面對是什麼……霍景深微不足道,可薄景琛,代表的——是整個帝王集團!
雲清她只能成為犧牲品,但秦以柔不打算讓自己手上沾血。
她有更好用的棋子……
離開御景園,秦以柔遣散了跟著自己的保鏢。
「我要去個地方,你們不用跟著我。」
她孤身走出一段路,突然,背後涼風掀起,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以柔身後,是一身黑衣的穆辭。
他眼裡爬滿血絲,顯然很久沒有合過眼,周身迸發出瘋狂的暴戾。
「是你約我來的?!」穆辭低聲冷道,「妍書在哪裡?不說我殺了你!」
雲妍書失蹤了。
穆辭把整個皇城掀了個底朝天,找瘋了都沒有找到人!
就在他快絕望的時候,接到了一通神秘的電話,把他約來了這裡。
秦以柔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雲妍書。」
聞言,抵住她喉管的薄刃微微一頓……
秦以柔用食指將鋒利的刀尖推開,她渾不在意地擦拭掉脖子上留下血痕,掀起眼皮,看向穆辭那張被火燒過,猙獰又滄桑的臉。
「跟我來。」
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在等。
秦以柔彎身鑽進去,穆辭猶豫了片刻,也跟上了車。
一路顛簸,最終車停在了一間私人醫院大門外。
穆辭眉心緊皺:「妍書在這裡?」
秦以柔沒有搭腔,逕自往裡走,停在了一間獨棟的二層病房前。
「秦小姐。」護工熱切地迎上前。
秦以柔點點頭,詢問道:「她怎麼樣?」
護工抿了抿唇,面露惋惜難色:「雲小姐她身體情況還算樂觀,但情緒很不穩定……被折磨成這樣,換成誰都無法冷靜的……」
聽到這裡,穆辭呼吸都沉了,他大步流星地往樓上沖,用力推開二樓病房門,赫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穆辭硬生生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