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冬姐姐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來和哪個管事或小廝私會的?
雖然和她們二房沒什麼關係,但還怪有趣的。
紫芙好奇地盯著含冬離去的背影,沒過多久,又看見假山石里走出來一個人,她定睛一瞧,竟然是大少爺!
紫芙瞬間瞪大了眼,嚇得人都傻了,險些驚叫出聲,幸好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把聲音憋了回去。
謝景安出來後,停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才悄悄從另一條青石板路離開。
紫芙蹲在竹叢里,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半天沒緩過來。
……
第二天,紫芙等到二老爺去上早朝後,才悄悄把這事兒告訴了明棠。
明棠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
謝景安居然收買了謝老夫人的大丫頭含冬?難怪那天謝景安會那麼快就知道定親的事,現在看來,就是那個含冬泄露的。而且這事兒連方氏都知道了,說明不是最近才有的事。
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謝老夫人可是他的祖母。這孩子年紀輕輕,心思未免也太深不可測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紫芙說:「對了夫人,那含冬從裡頭出來的時候,奴婢看見她好像在哭。」
「哭?」明棠疑惑道。
紫芙篤定地點了點頭。
明棠皺著眉頭,飛快地思索著,忽然想起前幾日她和謝臨去給謝老夫人請安,看見含冬紅著眼睛從廊下走過,而前一天晚上,謝景安正好給兩個通房丫頭開了臉……
難不成,他們竟還有私情?!
明棠不由得嘆了口氣,心裡一團亂麻。
一個少爺,一個丫頭,這哪能行呢?
這要讓謝臨和謝老夫人知道,非得氣吐血不可!
明棠記得前世嫡母身邊有個漂亮的小丫頭,私下給她大哥送了一盒點心,結果隔天就被嫡母以勾引主子的名義,亂棍打死,拖去了亂葬崗。
這個含冬,好歹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頭,怎麼腦袋這麼不清醒呢?
其實,謝景安要真的喜歡含冬,大可去和老夫人討了做個通房丫頭,等有了孩子再抬姨娘,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背著別人私會,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除非,謝景安是想留含冬在老夫人身邊,幫他打聽消息……
明棠的思緒十分混亂,心情很複雜,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寧的,方氏派人過來請她去花廳嘮嗑,她也沒有去。
這件事,最讓明棠心驚膽戰,不寒而慄的,不是少爺和丫頭有私情,而是謝景安這個人的心機。這意味著謝景安去山東遊歷時,私下結交藩王的事,很有可能不是她多心了。
不行,等謝臨回來,她得把墨竹圖的事,告訴他才行。
至於謝景安和含冬的事,明棠暫且沒有證據,還是等等再看吧。
晚上謝臨回到綠滿堂,卻不見明棠在正房裡。他去淨房換了身直裰出來,見屋裡仍舊空無一人,走到門外,叫來一個丫鬟問道:「夫人呢?」
丫鬟回道:「夫人在書房裡,老爺可要奴婢去告訴夫人您回來了?」
「不用了。」謝臨讓她退下,走到東次間,果然看見明棠站在書桌後忙碌著,目光不由得柔和下來。
外頭天色都黑了,桌上卻只放了一盞燭火,謝臨左右看了看,把窗台旁的燭火端過去,放在桌角。
「這麼晚了,還在作畫,也不怕看壞了眼睛。」
明棠聞聲抬頭看了謝臨一眼,微笑道:「我在給畫裱綾呢,不要緊的。」
「什麼畫?」謝臨繞過書桌走到她身側,低頭去看。
明棠淡淡道:「之前景安來給我賠禮道歉,不是送了我一幅畫麼,我看這畫的綾紙顏色和畫不太相配,換成了翠綠暗花菱錦,綠心檀軸,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謝臨點點頭,眉頭卻微微皺起,「這是文同的《墨竹圖》?」
明棠道:「是呀。是你告訴他我喜歡畫畫的?」
謝臨搖頭道:「那倒沒有。」
謝景安出去遊歷,帶回來的大多是書畫古籍,除了畫,也沒什麼能送的。
只是文同是畫竹名家,他的墨竹圖,沒有上千兩白銀是拿不下來的。謝臨不會窮養孩子,但也向來不允許他花錢大手大腳。
不過既然送給了明棠,謝臨這次就不說他什麼了。
明棠把裱好的畫捲起來,系好系帶,轉過身去,放到書架上,故作不經意地說:「我竟不知,謝家與秦王府有交集……」
謝臨左手正數著小葉紫檀佛珠,聞言一怔,轉過頭看她:「什麼秦王府?」
「就這幅《墨竹圖》呀。」
明棠放好畫卷,吹滅了書桌上的燭火,一邊挽過謝臨的手往外走去,一邊和他說:「妾身之前聽說有一個住在濟南商河的藏家手上有這幅畫,托我做生意的表舅去幫我尋,他卻打聽到那幅畫在秦王府里……」
「說來也是巧,當時我為了買這幅畫,準備了兩千兩銀子呢,現在卻一分錢沒花就到我手裡了,真有緣。也不知道景安是和殿下買的,還是人家送的……」
明棠忐忑地說完,咽了咽口水,不動聲色地掀起眼帘,去看謝臨的表情,發現他的目光十分銳利,心沉下來。
他果然對此事不知情。
「怎麼了?」
謝臨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卻還是搖了搖頭,平靜地對她說:「沒什麼,先吃晚飯吧。」
丫鬟很快把菜端上來,擺滿了炕桌。
明棠坐在謝臨對面,見他低頭默不作聲地吃著,一句話都沒有,感覺大事不妙,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碗裡的飯菜一點味道都沒有。
一塊燒筍鵝被夾到碗裡,明棠抬頭看了謝臨一眼,就聽見他說:「你不吃飯,光看我,能看飽肚子嗎?」
明棠一本正經地:「怎麼不行,這就叫秀色可餐。」
謝臨被她逗笑了,可沒過多久,神色又黯下去。明棠便不再說什麼了。
等吃完了飯,丫鬟進來收拾碗筷,謝臨走到屋外,把守在月門外的謝晉叫過來:「大少爺送了一幅文同的《墨竹圖》給夫人,你去查一查,他是從誰的手上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