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想嫁給秦公子？」
如果這真的是顧明棠所希望的，那謝臨不會強迫她，可他怎麼看那位秦公子，都和明棠不太相配。謝臨更願意相信，秦家，只是她權衡利弊的選擇。
現在她面前有了更好的選擇，怎麼還會去看別人一眼？
明棠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再想一想……」
前世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回應過她的感情，除了那朵不知真假的絨花……結果這一世，他們不過短短有過幾次交集，他竟突然說要娶她。
為什麼？明棠記得，前世謝臨可是終身未娶的。
謝臨可不能放她回去想。一眨眼過完年，秦家就要上門提親了。他覺得自己是時候逼一逼她了。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的。」
明棠瞳孔放大，震驚不已：「什麼？」呼吸都急促了。
謝臨笑了笑說：「我讓人送給你的那封信上，沒有署名，可你卻能立即認出我的字跡，到這來赴約。還有之前，你模仿我的畫作，拿你表舅當藉口，提醒我賑災船隻的事……」
明棠打了一個激靈，不可思議地看著謝臨。他居然設計她，給她下套……好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生氣了？」謝臨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也別怪我，我不這樣做，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
明棠低聲道：「謝大人，您為什麼要娶我呢？以您的身份，想娶什麼樣的世家女子娶不得？而我的家世，您應該知道的，不但對您的仕途沒有幫助，甚至可能會成為拖累……」
謝臨沉默了片刻，垂眼盯著她的茶盞，道：「我要是想找一個對我仕途有裨益的世家女子，十二年前就找了。至於顧家，算什麼拖累，你也別太瞧不起我了……」
明棠無言以對，轉頭望著白茫茫一片的窗戶紙，靜靜思索著。
她早晚是要嫁人的，和秦家的親事沒說成後，她一直在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走。如果能嫁給謝臨，那她之前所有的糾結，都不復存在了，反倒是要替謝臨多擔憂一些。
至於謝臨這個人，明棠依舊是喜歡他的，只是在前世受過一回傷後，她很難再產生什麼強烈的情緒，喜歡是淡淡的，恨也是淡淡的……如果嫁去謝家，也能更好的幫助他躲過前世的厄運，這不是很好嗎？
他冒著這麼大的雪叫她出來，是希望自己今天就給他一個答案吧，如果她現在不回答，他怕是不會放自己回去的……
明棠看向謝臨，認真地問：「謝大人，您真的想好了？不後悔？」
謝臨啼笑皆非。這究竟是誰在求娶誰？「嗯，我想好了，絕不後悔。你呢？」
既然他都下定決心了，明棠也沒有什麼好瞻前顧後的，朝他笑道：「那我也想好了，我願意嫁給您。至於秦家那邊……」
謝臨道：「這你不用擔心，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聽到他這樣說，不知為何，明棠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笑靨如花：「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謝臨把斗篷拿過來，幫明棠披上，白狐皮的斗篷烘得暖暖的，明棠感覺他離得比方才更近了，高大挺拔的身軀籠罩著他，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味，不由身體僵硬，也不敢直視他。
謝臨唇角微彎，一邊繫著系帶，一邊和她說：「過了大年初三，我就請媒人上門去提親。」
明棠道：「這麼快？」
「不好嗎？」謝臨笑得很溫和，「再晚一步，又冒出什麼慶家秦家，把你搶走了，我上哪伸冤去。」
明棠愣了愣，一抬眼，撞進他深邃俊朗的眉眼中，心裡頓時一陣小鹿亂撞。
一直到上了馬車，明棠整張臉都在發燙，她倚在窗邊，打開一條縫隙，吹了一會兒冷風，才漸漸平復下來。
等回到顧家，紫芙著急忙慌地和明棠說，老夫人在四處在找她，大傢伙都聚在蘭芳院說話呢，就差她一個了。
明棠回清梧院換了身衣裳，不緊不慢地到蘭芳院去。
眾女眷都圍在正屋裡喝茶烤火，看見明棠走進來，老夫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卻不敢說什麼。倒是馬氏焦急地問道：「你一個人上哪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明棠走上前行了禮，淡然地道：「我方才忽然想起過兩天九妹妹要回門，去通善坊買了一些九妹最愛吃的鵝油酥，也給祖母和幾位伯母帶了一些。」說著，明棠讓秋月把點心端上來。
馬氏有點生氣：「不就是幾盒點心，叫丫鬟去買不就成了，還要你親自去？」哪有閨閣女子像她這樣，成天往外頭跑的，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顧老夫人看了看丫鬟端過來的鵝油酥，又看了一眼明棠，沉思了片刻，對馬氏說：「算了，大過年的，你也別說她了，回來就好。」朝明棠招了招手：「坐下烤烤火吧。」
……
大年三十吃年夜飯，謝老夫人正指揮著下人，把花廳四面都用厚厚的帘子圍起來，又擺上火盆，這樣坐在裡頭吃飯才暖和。遠遠看見謝臨帶著手下從長廊下走過，連忙出了花廳，快步朝他走去。
「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今日官署是不用上值的，早上起來，幾個孩子難得整整齊齊地到謝老夫人那去給她請安，一起坐著說了沒一會兒話，這人就忽然不見了蹤影，一直到天黑才出現。
「沒什麼，出去辦了點事。」謝臨陪著謝老夫人往長廊下走，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母親，秦家托您做媒的事，您還是推辭了吧。」
謝老夫人疑惑道：「為什麼？秦家出什麼事了？」
謝臨望著遠處屋檐下的羊角宮燈，聲音很輕：「過幾天，我想和顧六小姐提親。」
謝老夫人心下一驚，一腳踩空，身子一歪，幸好謝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於崴了腳。
「你說什麼？」謝老夫人還沒站穩，就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驚訝道：「你要和誰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