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鐘,三百考生等待自己的成績,緊張的氣息在空氣里蔓延。
眾人心不在焉地互相談話,蕭香蓮也很緊張,雙手握成了拳頭。
「嫂子別緊張,就算考不上,你也能繼續回家當你的大隊支書嘛。」沈書桓嬉皮笑臉。
「你別說話。」蕭香蓮瞪他一眼,說道,「你考得怎麼樣?」
「還行吧。」他嘿嘿笑,「東升弟,你呢?」
「我的也還行,馬馬虎虎吧。」沈東升也有些小擔心。
如果初試過了,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如果初試過不了就完犢子了。
這時,外貿廠廣播裡傳來刺耳的噪音。
「喂,餵。」主管國資和商業的副縣長蔡上城,在廣播裡說話,「諸位考生同志,念到名字的在操場集合,沒念到名字的,去廠長辦公室領走你們的試卷,回去繼續努力,咱們縣還會不定期舉行考試。」
現場氣氛更加緊張,決定命運的機會來了。
「現在開始播報進入第二輪筆試的名單,第一名,鳳梨公社沈村大隊,沈東升同志。」
「第二名,鳳梨縣外貿廠家屬院,沈書桓同志。」
……
「老公!你考上了!」蕭香蓮一激動直接喊出聲,緊緊抓住老公的手。
沈東升瞬間被目光聚焦,從四面八方投來羨慕嫉妒的眼神。
「嫂子,我也進入第二輪了。」沈書桓眉開眼笑,心情也很激動。
「繼續加油。」蕭香蓮給他豎大拇指,也為他感到高興。
「淡定。」沈東升拍拍她的手,繼續聽廣播裡播報的名單,希望出現媳婦的名字。
現場越來越緊張,所有人都盯著樓頂的廣播。
沈東升也開始緊張了,已經播報了二十九個名字,還是沒有老婆。
「第三十名,鳳梨公社沈村大隊知青兼支書,蕭香蓮同志。」
「老公!」蕭香蓮頓時熱淚盈眶。
三百個考生,前三十名進入第二輪筆試,她搭上了末班車。
「加油!」沈東升也握住她的手,嘴角壓不住了,「別激動,咱們一鼓作氣通過第二輪。」
「小嫂子,你也了不起啊。」沈書桓也替她開心。
這時,廣播裡繼續說話,「以上考生去操場集合,其餘考生來沈振南廠長的辦公室領走自己的試卷……」
悲傷和歡喜的情緒交織著,幾家歡喜幾家愁。
哇——
一個沒考上的女知青蹲在地上哭,陸陸續續又有了其他哭聲。
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沈東升拉著媳婦的手向人群外走。
「同志,請讓一下。」沈書桓在前面開路。
三人終於走出人群,來到牛棚北邊的小操場。
為了配合外貿廠的招聘考試,今天工廠放假,但還有很多職工過來看熱鬧。
「東升,我聽見你的名字了,恭喜恭喜。」
「這位就是弟妹吧。弟妹好,我是東升的同事,你大美姐。」
「弟妹也進入第二輪了,了不起。」
有小麥車間的同事,還有牛棚里的同事,他們一起恭喜沈東升夫妻。
恭喜沈書桓的人更多,畢竟是廠長的兒子,這小子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沈振南帶著工作人員進場,現場清點三十個考生,帶著他們去老縣衙。
一共三個孕婦參加考試,另外兩個倒在了第一輪,蕭香蓮再次受到優待,直接坐林武民的吉普車去考場。
剩下的人要麼步行,要麼自己駕駛牛車。
三十個考生在考場集合,蔡上城發表講話鼓勵考試,沈振南宣布考場紀律,林武民宣布考試開始。
沈東升被工作人員帶到一號考房。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他又聽到了房門上鎖的聲音。
這是個平米不到的小屋,窗戶距離地面很高,天花板上亮著電燈。
屋子裡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考卷。
考試時間只有兩個小時,所以屋子裡沒有馬桶。
沈東升坐在椅子上看試卷,不禁皺起眉頭,這張試卷比上一張難得多。
如果說初試考卷是未來小學程度,這張考卷就是高中甚至大學程度。
關鍵是,總分一百分,這次考試的分數線是95分,不是不論分數隻取前四名。
如果沒有超過95分的考生,那麼全軍覆沒,一個都錄取。
沈東升馬上就想起了陰謀論。
難道有關部門故意把考題做得很難,讓平民考生全軍覆沒,然後推薦、介紹一些特殊的人入職?
「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提筆開始答題,只做自己能確定的考題,用了半個小時做完。
帶著試卷回到未來世界,把最後的作文題拍給張倩倩,給她打電話。
「妹妹,讓你展現才華的時間到了,幫我寫篇英語小作文。」
「姐夫等一下。」聽筒里傳來電鑽的聲音,張倩倩在飯店裝修現場。
她急忙找個僻靜的地方,「姐夫你幹嘛呢?突然寫英語作文幹啥?我看這個題目,很像高考的作文題。」
說到這,她忍不住笑出聲。
「我在參加一個小考試,開卷考試那種,幫幫我吧。」沈東升笑道。
「沒問題,我可是外語系的高才生。」她嘻嘻笑,「我現在就寫,微信發給你。」
沈東升掛斷電話,連上家裡的無線網,打開手機里的作業幫,給考題拍照尋找答案。
前面的小題都做完了,張倩倩也把小作文發過來,他就按照作文抄寫。
考卷全部答完,再用作業幫核對,確定自己的成績超過了95分。
打開冰箱喝一瓶可樂,帶著試卷回到未來世界,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小時。
打開手機看離線電視機,把這一個小時熬過去,聽到開鎖的聲音,急忙把手機裝兜里。
一個帶著眼鏡青年男子進屋,「你出去等著吧。」
「好的,謝謝你。」沈東升覺得這位是知識分子,出門在考場院子裡等待。
考生們陸續出來。
「老公。」蕭香蓮愁眉苦臉,小聲說道,「我考砸了,這次的題太難了。你怎麼樣?」
沈書桓小聲罵娘,「哪個混蛋出的題,難死個人。」
其他考生也在抱怨考題難。
沈東升撓撓頭,「確實挺難的,我也不知道我考得怎麼樣,等他們公布成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