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園結束後,三人改道去吃涮羊肉。
陳凡這次沒有搶著買單,許今秋終於如願地請了一回客。
付完錢,姑娘還鬆了口氣。
陳凡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願意跟自己拌嘴是一回事兒,但做人還是挺分明的,是個有脾氣的姑娘。
回到南鑼鼓巷已經下午三點多,公交站邊上就有個報亭,許今秋提議道:「要不去翻翻報紙,看罵你的人消停沒有?」
「許今秋同志,我怎麼覺得你在幸災樂禍呢?」
「自信點,就是幸災樂禍。」許今秋哼了一聲,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走到報亭一看,許今秋愣住了。
好多報紙的標題上都出現《最美的青春》的字眼,內容卻不再是攻擊和謾罵,更像是誇讚來著。
《最美的青春:致敬塞罕壩造林人,這才是該追逐的青春》
《最美的青春:逆行荒漠植樹造林,時代需要逆行者》
《最美的青春:塞罕壩精神正在遏制沙塵暴》
……
一夜過去,風向都變了?
再看看這些報紙,都是國字頭的。
文章的內容寫得非常詳細,闡述了塞罕壩林場人這些年的付出和貢獻,以及塞罕壩的綠化現狀。
不止是塞罕壩,還介紹了整個三北防護林。
從六十年代開始,一直到今天,三北防護林已經開始起作用了,沙塵暴的頻率和強度都在降低。
等林木都長起來了,沙塵暴只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弱。
對於《最美的青春》這本書,文章中介紹的字眼極少,但對於這本書來說,能上國字頭大報已經足夠了。
「您這是燒了哪門子高香,否極泰來了,回頭我也去拜拜。」
「老陳家祖宗牌位。」
陳凡也很驚訝,一場罵戰而已,自己都沒打算下場,怎麼就有國字頭的大報給自己站台?
回頭得問問王偉主編,這裡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去你的,又占我便宜。」
「沒騙你,以後你拜了就知道了,超級靈驗,有求必應。」
「懶得搭理你。」許今秋哼了一聲,挽著趙園園就走,這人真是不放過每一個能占便宜的機會。
還有求必應呢,當你家祖宗的牌位是阿拉丁神燈呢。
陳凡買了幾份報紙,付完錢迅速追了上來,一直把兩個女孩子送回去,這才返回四十六號院。
才進大門呢,就又碰上張建軍。
看了下陳凡手中的報紙,張建軍微微翹起嘴角:「陳凡,這是去買報紙了?罵你的那些人閉嘴了沒有?」
又是一副「好兄弟擔心你」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倆人關係有多好呢,這很張建軍,表面笑嘻嘻,心裡買買提。
不等陳凡說話,張建軍就又提議:「這事兒咱就不能憋著,該找雜誌社發文章罵回去,懟死丫的。」
「來不及了。」陳凡嘆道。
「來不及?雜誌社不會聽那些人的,把你的小說下架吧?姥姥,這事兒不能忍,咱們找雜誌社說理去。」
「真是戲精啊!」
看著張建軍義憤填膺的樣子,陳凡差點沒笑出來。
演戲嘛,誰不會:「你想岔了,看這些國字頭的大報,都在夸《最美的青春》呢,我這會兒再寫文章跟人對罵,不太合適。」
「嗯……」
張建軍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敢情好,有這些大報站台,那幫人就是瞎嚷嚷、白費勁。」
「那可不,幫我刷了一波知名度,還不要回報,都是好人啊。」
「還真是!」
張建軍勉強笑笑,說要出去買東西就先走了,等出了大門就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疼得齜牙咧嘴的。
我特麼成好人了?
「你老看我幹嘛?」
回到宿舍,趙園園就很不對勁,一直盯著自己,要不是這年頭提倡科學,許今秋都懷疑這姑娘是不是中邪了。
「我在找一樣東西。」
「啥東西?」許今秋看了看自己身上,沒啥奇奇怪怪的。
「找你睿智的大腦。」
「去你的。」
「果然,腦子跑路了。」
趙園園搖了搖頭,嘖嘖道:「你咋想的?真看上陳凡了?」
許今秋想了下,認真道:「沒到這種程度,就是覺得他人挺有趣的,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聽姐姐一句勸,最好別接觸,接觸多了,你肯定跌裡頭。」
趙園園拿出毛巾,洗了把臉:「這人套路太多,老狐狸似的,真要見色起意,能把你吃干抹淨了,骨頭渣子都不給你剩下。」
晾好毛巾,又補充道:「反正我是覺得,風險太大,不值當。」
「基本贊同!」
許今秋嗯嗯點頭,兩次接觸下來,陳凡身上的標籤可太多了,油滑、貧嘴、霸道、套路深……真真是個奇人。
「那就是有不贊同的了?」趙園園坐到許今秋跟前。
「他挺實在的。」
「鬧呢?」
趙園園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是不是對實在二字有什麼誤解啊?這人口頭花花的,就不像個正經人。」
「你不懂。」許今秋笑道。
「那你倒是說說啊。」
「他這人不裝。」
「呃……」
趙園園語塞,這點真沒法反駁。
從小到大,趙園園見識過太多追求者,各種各樣的都有。
有人紳士禮貌、有人溫柔體貼、有人光正偉岸……一個個都像開屏的孔雀,想要吸引異性的關注。
陳凡是最不一樣的,想什麼就說什麼,哪怕是套路,他也大大方方的承認是套路,一點也不裝。
就算說他見色起意,他也就來一句:美好的愛情,都是始於顏值,陷於才華,相守於三觀。
一點沒否認是先看上美色了。
「確實不裝,這跟實在有什麼關係?搞不好,這也是套路呢。」
「就是套路啊。」
許今秋笑了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把真實的自己表現出來,這才是真正要尋找伴侶的態度。」
「你這是陷進去了,都會主動給他辯解呢。」趙園園還是不服氣,那人最擅長口頭花花、插科打諢,一點也不實在。
許今秋笑笑,也不解釋。
她是看明白了,陳凡瞅著一副炙熱的模樣,表現出「我一定要追到你」的架勢,實際上呢,一直都在試探。
幾次接觸下來,都沒有聊過深入的話題。
對自己的工作、家庭之類的,陳凡一句都沒問過,同樣也沒有提起他自己的工作、家庭。
而這些恰恰是陌生男女約會時,必聊的話題。
就像是相親。
陳凡不是這樣的,他只是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並且用各種語言試探,試圖了解自己的性格,判斷自己是不是適合的人。
了解了人,他才有興趣了解其它的。
可能在陳凡看來,像工作、收入、家庭之類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人,才是最重要的。
陳凡對自己,第一眼是姿色,但姿色只決定了他想接觸自己,在沒有足夠了解時,他是不會有下一步動作的。
許今秋挺欣賞的這樣式的。
比那些面彬彬有禮,內裡衣冠禽獸的好多了。
約會的時候,她也不裝,該打趣就打趣,該懟回去就懟回去,同樣是在試探陳凡,試著去了解他。
必須性格合適,三觀合適,才會有下一步的可能。
現在還早著呢。
許今秋很肯定,自己對陳凡是有好感的,目前也只是好感,能否再往前一步,需要了解的東西多著呢。
相信陳凡也是同樣的想法。
見她這樣式,趙園園無奈地嘆了口氣:「回頭我跟大姐說下,讓她給你把把關,要不然我不放心。」
「過段時間吧。」
大姐,是大雜院裡的一個姐姐。
今年才二十歲,但已經是舞蹈團的台柱子,許今秋和趙園園能進舞蹈團,也是「大姐」給托的關係。
她倆從小就跟在大姐後邊玩,算是大姐帶著長大的,真要論起關係,跟親姐也沒多大區別。
「也不能太久,我怕你很快就陷進去,對了,你今兒回去不?」
歇了一會兒,緩過勁來了,趙園園開始收拾衣服。
她們家離南鑼鼓巷並不遠,騎上自行車,每天來回都行,趙園園是懶得來回折騰才住宿舍的。
「必須回去啊,也就是家裡沒地兒住,不然誰住宿舍啊,也就你這樣的懶蟲才喜歡賴宿舍里。」許今秋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