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個好看的鏈子不要錢？掛個壓得住場面的鏈子，壓在後脖子大動脈上，不重麼？
於陽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人真是慣出來的毛病，她給他收拾桌面，他倒好，站著嫌棄她的領口不夠美觀……關他什麼事了？她的領口，她做主。江安站直了，說：「走吧！」
於陽捋捋袖口，走在前頭。
江安在後頭，關了空調，又關了燈，關了門。
江安左右兩手都拎著包，一手是自己的包，另一手是公司的包。在電梯那個相對狹小的空間，被左右兩包壓迫得身形萎縮的她正好把於陽襯得威武雄壯。
「今天送花，成功了？」於陽問。
江安轉頭，望著於陽……讓女秘書給追求對象送花，成還是不成，他心裡就沒個數？
「奚小姐，美人氣度，見多識廣……許是看不上你家花園裡的玫瑰？」江安說。
於陽盯著江安。
江安立馬改口：「不是！奚小姐讓我轉告您……人手太閒，就派去做義工。錢太多，就拿去做慈善。」
於陽問江安：「我家花園裡的玫瑰，不漂亮？」
好認真的一股勁！
原來，他極不滿意人家嫌棄他種的玫瑰不漂亮！
呃……
江安仔細回憶了再回憶，奚如心至始至終，沒有說過那束玫瑰的好壞。
而關於如何種植漂亮的玫瑰品種，十年前他倆還同桌的時候，在高三生物課上，學習基因重組理論時，似乎曾那麼熱切地討論過……於陽那會兒就說，他要為他心愛的人栽種九百九十九株絢爛的玫瑰。
「你覺得，是因為我種的玫瑰顏色不好？」於陽又問。
江安趕緊笑：「您的玫瑰好啊！顏色很正！連我這個看熱鬧的，都覺得那是人間極品……奚小姐之所以還沒有收下，我想，大概是因為，不好意思！對，就是不好意思。人家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於總，我大膽地想像，假如您那麼西裝筆挺（人模狗樣）地往那兒一等著，手捧一束嬌艷的玫瑰……那效果，肯定比我站在那兒好啊！」
「想像？你想偷懶？既然我的玫瑰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你。追不到人，是你的方法問題！」於陽望著江安，她還識貨，他種下的玫瑰，當然是人間極品。
江安眨了眨眼睛，舉了舉手裡的包，於陽這個說法，要人命啊！她說：「我更適合搞定這個……追女孩兒這種事情，我好像從來沒成功過。」
於陽又把目光轉去盯江安手裡的大包。
然後，電梯到了，他甩著長腿走在前面，楞是讓江安甩著小短腿追著跑。
司機見到於陽和江安，趕緊打開車門，並接過江安手裡的包放到副駕駛上，自己再繞回駕駛室準備啟動汽車。
有於陽和江安在一起的出行，司機往往只能孤獨地坐前排，那種美人坐身旁暗香繞鼻的待遇，只有於總夠格享受。
司機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專注地開車。他不用偷偷從後視鏡看後排的情形，他從兩人的話語中，也能判斷兩人的表情。
「於總，做完這幾單大生意，我可以休個假麼？」
「眼下的情形，目測不行。你有什麼大事？」
「當然！我奶奶催我回家，催了好大半年了。」
「奶奶身體不好？」
「沒有！」
「過年不就回去了？」
「哎呀！我這把年紀，放在豪華都市，那是九牛一毛，看不出來大和小；放在我們鄉下，那可丟臉了……您成天只想著自己怎麼追求奚小姐！您看，男人都想找年輕漂亮的！我這快三十歲的老姐姐了，不得找個五六十的喪偶老大爺……您說，我奶奶能不急嗎？」
以往，司機能很淡定地開車。今天，他聽到了猛藥，心情比較激動，一腳剎車踩得猛了一些，方向盤操控得急速了些，直接導致江安毫不能把持地，滾過去撞到了於陽的肩膀上。
江安為了掌握平衡，竟然雙手不受把控，掐住於陽的身體，一手掐了背，一手掐了腹。
那腹部，似乎還挺堅強的，毫不似她當年一拳揮過去打到的地界那般綿軟。
江安雙手使勁，硬是狠力撐在於陽的肚子上，把自己重新平衡了個穩當。
江安偷偷用眼睛看。顯然，他已經被她的手壓疼了肚子。她更是話也不敢說……那肚子，是當年她得罪他的故地。
今日重遊一番，於陽的感受，顯然沒有多美好。
江安坐得很正，很安靜。
「你想找個五六十歲的喪偶大爺？」於陽問。
「我只是打個比方！這人的行情，就是這麼現實。」江安說。
「看來，奶奶對我這個老闆的做派，是頗有微詞了？」於陽看著江安的側臉。
「不敢。」江安保持目視前方。
「奶奶那邊……你可以把責任全推給我……她要是嘮叨你的個人問題……你讓她來罵我……確實因為我……」於陽說。
厚臉皮啊，厚臉皮！
見過這樣明目張胆地欺負人嗎？
於陽怕是嫌棄江安的老奶奶行動不健壯，不能來當他的面興師問罪。
哼哼！江安看著於陽，這世上誰都可以瞧不起，可千萬別瞧不起那個江家單傳十世的孫媳婦，也就是江安的奶奶李慧芬女士。
江安輕勾無名指，描著右側的眉形。
於陽問：「聽說……你們家單傳到你這兒，就失傳了？」
「什麼失傳？我不還好好地活在人間嘛？」江安拿眼角的餘光去嫌棄於陽，說話沒水平。
於陽對準江安的眼睛：「你家那傳了十一代的Y染色體，可不是到你這兒就遺失了？」
江安癟了嘴：「這個事，是我的問題麼？」
當然是！
前排，司機說：「江小姐，您家選孫女婿的要求之一，是不是得入贅？」
「這麼隱秘的事，你也知道？」江安望著司機，欣賞他那大圓臉的側面，研究那光暈之外的智慧含量以及八卦程度。
司機呵呵地笑，這麼隱秘的事，於總也知道啊。
江安說：「梁師，你有人選？」
司機警惕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不說話。
江安說：「梁師，你要拿得出一個符合李奶奶心意的入贅人選，找出一個繼承江家108畝中藥園子的繼承人，李奶奶代表江家祖宗十一代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