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青澀愛情

  明宇和她,本來什麼也沒有。她、明宇、吳玫,不是橫刀奪愛,不是三角關係。

  明宇走了,如徹底消失了一般。江安的人生之中,還有於陽一如的溫存與體貼……江安不讓自己傷心,因為傷心的時候,心真的太痛太痛。

  而後,工作了,投入到真正的生活之中,江安沒有時間顧影自憐,沒有時間去憐惜自己那還未開花就已落幕的深刻愛情。

  只是,二十二歲的她,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她,能把一個人深藏在心裡,純純地愛著,不嫉妒不悲傷,永遠祝福他、永遠想念他。

  夢裡情形,明明該是大學裡的生活,地點卻在他們的母校,知行高中。

  知行高中,百年名校,享譽全國,坐落於半山之中,樹蔭森森,書聲朗朗,永遠那麼熱烈與激情。

  籃球場上,那群為籃球而競技的高中男生正在奮力用自己引以為傲的球技去博場外女生的注目和尖叫。高三·七班對陣高三·三班,場面火爆了。明宇明明搶斷了對手的球,卻沒有上前一步攻城略地,也沒有把球傳給隊友於陽。明宇明顯心不在焉。

  二十七歲的江安,看得著急:「傻子,投籃啊!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球投進了,比賽的結局就能改寫!我們班就贏了。」

  十八歲的明宇聽不到江安的聲音。夢裡,他正因為沒有那個他期待的目光隨他的身影躍動而移動而悵惘。

  二十七歲的江安對他喊:「傻子,別發愣!跨欄!趕緊的!」

  原來,夢裡的結局也是無法改寫的。

  裁判老師最終吹響了整場比賽結束的哨音,對面三班的球迷們高呼,七班的球迷們則掩不住失落。她們班輸了!

  二十七歲的江安滿場找人,那個十七歲的江安去了哪裡?她怎麼沒來給球隊加油呢!七班輸了!

  二十七歲的江安滿學校找十七歲的江安,跟著十八歲明宇的步伐。

  而明宇頂著被汗水打濕的頭髮,跑到教師辦公室。

  明宇喊:「報告!」

  裡頭傳來一個聲音:「進來。」

  班主任顧可為老師,身材還是那麼圓潤中透著靈巧。二十七歲的江安看著,心裡覺得格外親切。

  明宇說:「顧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

  「學校還有一個去美國留學的名額,校領導綜合各方面的因素考慮後,最後把名額給你。」

  此時辦公室已沒有其他人,顧可為隨即拿出留學申請表,遞給明宇,說:「填表吧。」

  明宇拿著那張表看。

  二十七歲的江安也把腦袋湊過去,她使勁眨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申請表上的內容。

  顧可為說:「拿回去,好好填。」

  明宇順從地拿著表格,出了辦公室。

  二十七歲的江安看著十八歲的於陽,夢裡,他也是選擇了留學的。可是為什麼後來他又和她去了同一所大學呢?

  十七歲的江安,又在哪裡?

  二十七歲江安的記憶里,十八歲的明宇出了顧老師辦公室的門,便遇上了十七歲的江安,她是來拿優秀學生表彰表的。

  十八歲的明宇和十七歲的江安,擦肩而過,什麼話也沒有說。明宇沒有說他要去留學的事。江安也並沒有問起明宇來做什麼。

  十七歲的江安,在顧老師面前拿了表彰表,便緘默其口。十七歲的江安,在顧老師的眼睛裡看到了明察秋毫的清明,她甚至不敢直視顧老師的眼睛,怕顧老師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江安做了好久好長的夢,夢裡全是十七歲的江安和十八歲的明宇,明宇說的話和她的笑聲。

  江安的臉,浸著涼意,那似乎是淚水。

  清晨,江安木木地醒來,她的夢裡向來沒有於陽。而她的生活里,卻滿是於陽占據。

  江安一看時間,六點四十。

  以往,她一定是以飛也似的速度,起床、洗漱、做早餐,然後健步如飛地奔向公司,笑臉如花地接待於陽。

  今天,她想慢一點。為了夢裡十七歲的於陽和明宇配合不好以致誤延了球賽的戰機,使得高三(七)班輸了籃球賽。她必須找個恰當的時機,把明宇的帳一併算到於陽頭上。

  江安如往常一樣。

  「於總,這是您要的咖啡!這是最近兩天的行程安排。今晚上六點名人酒店和徐總會談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這些文件簽完了叫我!」

  江安站在於陽面前,沒如往常一般說了就走。

  於陽抬頭,望著她。

  江安想了又想,算了。十年前的球賽,誰還記得?江安一咧嘴就笑得如花般美艷,一眨眼便是電流顫顫,然後……走了。

  於陽在那股電流中差點沒回過神來,他喊住已走到門口的江安。

  江安回頭,站得筆直,三五秒沉默。她說:「我了解了最近幾天奚如心小姐的學習課程,明天……不,周五晚上比較適合一起去看電影,如果奚小姐接受邀約的話。」

  「什麼電影?」於陽問。

  江安說:「《變形金剛X》。」

  變形~~金剛?好電影!十七八歲的女生喜歡?於陽看著面前這個二十七歲的女子……

  江安一向認為,自己的決策總是那麼深得於陽的心意,所以,這種下午六點約會客戶吃飯陪酒的大事,於陽一定會帶著她一起去。

  他們不是第一次和景峰企業打交道,大伙兒的功課,一向做得足。營銷部長陳沖說:「於總,景峰企業徐董事長,七九年高考落榜。在老家種過蘑菇開過磚廠,做牲畜飼料起家,85年開始涉及運輸物流行業,近十年公司主要做地產,最近把苗頭轉向發展教育、醫療這類行業……」

  司機老梁說:「這個徐總只有一次婚姻,不到兩年就離婚了。他沒有子女,也沒再婚。」

  江安八卦了:「他的野心這麼大,遺產誰繼承?」

  於陽望著江安。他知道她,她腦袋裡擔心的……是自家那108畝中藥材園子,沒人繼承。

  江安做認同崇拜狀,說:「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當益壯,其情可敬可佩。願其老來得子,老有所依……」

  呵呵呵……一眾人都笑了。